縱使我對神女的第一印象是不好的,可眼見於如此,我也忍不住對這世的小女孩打從心底佩服,那種毅力是我所欠缺的,我蹲下身子,窩在一壘岩石堆後偷偷觀察著她,等她撐不住時好來拉她一把。
思緒才正想到那,隻見她唉喲一聲腿一軟,竟是整個人摔倒在地,腦袋不偏不移地磕在了石頭上,血痕怵目驚心沿著她額頭流下,她兩眼緊閉,約莫是昏了。
當下的我是立即起身想去幫她的,卻又不得不猶豫:如果她記得我該怎麼辦呢?
不過事實證明,憑她機緣,是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協助的,等到之後那人的隆重登場,我才徹底了悟,後悔至極,真是狠不得掌毆自己以鄙視我那矯情過剩。
下一刻,有雪白衣袍自彌漫塵霧中一晃而過,登時,茫煙瞬間抹盡,景致豁然開朗,一人已是佇立於氣息薄弱的神女麵前。
長發披肩如泉,衣袂翻飛擬雲。
“辛苦你了。”
他的嗓音跟在仙界時一般淡雅溫潤,唯獨多了一絲憐憫疼惜,“孩子,你是來拜師的嗎?”
一語問出,似有感應似的,小女孩眨眨眼,竟是恢複了意識,緩緩抬起頭來。
她幾乎是看呆了,“你是……”
“藍天穹,永華明宮修仙者。”他微微曲膝,半蹲在她身側,扶著她起身,手撫上那青絲,笑讚:“小女娃,你很勇敢,我願收你為徒。”
“真、真的?”
小女娃張大著嘴,是又驚又喜,兩雙大眸子光彩流轉,小手情不自禁的攫緊眼前人衣襟,“你沒騙我?我、我……啊!”
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全身肮髒,她縮起身子,垂下頭,羞怯地咕噥著,“我不是故意的……”
白皙幹淨的手搭上她手背,是一點也不以為意,僅輕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神女小聲回答著:“釹渚……”
藍天穹笑了,柔喚一聲:“渚兒。”
小女孩頭垂得更低了,“師傅……”膝蓋一彎,竟是要行叩拜之禮。
藍天穹忙製止了她,皺起眉梢,拍拍她的腦袋道:“你身上還有傷,拜師禮就先擱著,先隨為師去宮裏,那裏有最好的藥方,定能把你醫治好的。”
刻不容緩,藍天穹將其摟在懷裏,隨後禦劍而行,頃刻便消失在天際。
看完這場命中注定的相遇戲碼,我眼一閉,翻回身,癱坐了下來,頭靠在石頭上,於胸口深處發出一長聲感歎。
我不由喃喃:“釹渚……女主……娘的這誰寫的鬼劇本……?惡趣味啊……”
“──嘿,怎麼說來,那你覺得精彩不?”
調笑聲一起,我眼皮反射性跳開,就見神經大叔笑瞇瞇的望著我,正蹲著身子,手臂抵在膝前,像個地痞流氓般兩腳打得開開。
一看見他心裏就有氣,我怒罵,“你滾去哪裏玩了!?”
他一臉無辜,指了指自己,“看為師這動作你還不明白嗎?為師剛剛肚子疼啊!”說完他起身拍拍衣?,轉身道:“廢話不多說,且跟著為師走吧。”
這大叔真以為我那麼好呼嚨?都什麼時代了,沒看過話本也知道修仙者不吃不喝,哪來東西可以拉?你媽再蓋!
我鄙夷地瞪他一眼,卻也不好發作,也不知這人在永華明宮中實力如何,反正先進去宮裏再說,興許會有那七樣物品的消息。
再度走到那懸崖峭壁,眼看洛子決頓下腳步,盯著深穀一副若有所思,我兩手抱胸,暗想這人連個佩劍也沒有,是有什麼辦法到達那宮殿門口呢?嘲弄心一起,我也不催他,隻等著看他笑話。
半晌後,他淡然而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何不來個禦劍而飛,這樣就能抄個捷徑,無須畏懼這淵藪暗溝?”
他轉頭看我,彎彎唇角,又言:“話是這樣沒錯,可若世人皆盲目追隨他人腳步,不敢以身犯險,不能親身體悟,追求獨屬己身之大道,怕也隻會前功盡棄……”
話說到這裏,洛子決衝著我勾勾手,示意我站到他旁邊。
我看他開始掏出他襯裏的那朵白花,心想著這大概是他的萬用法寶了,應當沒什麼問題才是。
我在這兒等著他唸訣,他盯著我卻是微微一笑,“為師今兒個心情好,來告訴你一個從來沒人知道的秘密……”
“其實這下麵才是真正的捷徑。”
話說完那朵屁花連用都沒用上,便是扯過我飛快的往穀裏縱身一跳,連給一點喘息的機會也無。
“搭拉~這便是水仙峰啦!”
眼甫睜開,洛子決爽朗的笑聲即充斥於耳,我尚未從方才的驚魂中搞明白狀況,神經病已然自故自地領著我往前走,神情泰然尋常,非常地以自我為中心。
我有一種預感,以後諸如此類的苦逼情境一定是屢見不鮮。
拳頭暗自握緊,你要殺了我是吧?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因為我也會殺了你!
默默下定了決心,我跟隨他來到了水仙峰頂,即是我日後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