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吞噬後是怎樣的感覺?
事實上,具體的感受此時已然描繪不清,我沒得仔細體會,周身便被一團黑暗緊緊圍攏,伴隨一陣天旋地轉,撲續而來是那猛烈下墜的失重感,待撞擊了什麼之後開始左搖右晃、上下浮沉。
有冰涼寒水於我四方迅速灌湧上來。
此時,人被關在個狹小木桶裏麵,私以為,這才剛被燒烤完便立馬來個水淹降溫,必然是上頭寫命格的大神自以為聰明所想出的奇橋段,借此讓我深深領悟火裏來水裏去此六字真義,連帶提醒我要珍惜生命,不要太過記仇,否則永遠隻有被暗算的份。
——但你他媽用不著一來就搞殺人滅口啊啊啊啊啊!
水入口鼻,我人被嗆得頭暈目眩,四肢亂擺,卻是怎樣也無法從木桶中掙脫,憋了好一會兒,直到頭頂上方的木蓋被一陣掌風震開,連人帶桶自水中被撈出,才終於看見那屬於希望的生命之光,在這夜色如洗,明月如勾的場景下的他仍舊如豔陽般熠熠發亮。
有鑒於前世,我明白敝人雖命運多舛,注定砲灰,但在主要任務完成之前,還是得跟主角打打照麵,刷刷存在感的,而那唯一會讓我開金手指的主角,儼然是再度來搭救我了。
怎料這晃眼仔細一瞧,映入眼簾映入眼簾的卻是張粗獷漢子臉。
他噴著口水叫罵:“——操蛋的!這女娃吃了啥怎生那麼沉?老子手都要斷了!”
我隻感整件衣服被提起,人被帶到岸邊,一個用力,就被粗魯地扔到了地上去。
可我卻來不及抱怨,便被眼前這光景弄得驚駭不已,嚇得縮到一旁山壁角落去。隻見岩土之上,布滿無數屍體,月色之下,各個神色驚懼,膚顯綠灰,七孔溢血,死無瞑目。怕是中了劇毒的緣故,那鮮血仿似仍未退溫,隨著莫名而起的黑黃泡沫,隱約上冉著絲絲熱氣。
此時突然有人低低地笑了起來,“原來嚴鏢頭自稱力氣無人能比是說笑的,竟在這時怪罪起女娃來,而不是想自己何必連著木桶一起帶上……”
聽這話刻意諷刺的,粗獷漢子臉自然是怒了,他一吼叫:“——藍莫廉你他媽別這麼囂張!要不是看在你武林盟主身分老子早想提刀跟你較量較量!你別老虎不發威把老子當病——”
“要打就來打吧,”那位名叫藍莫廉的沒等他說完就插嘴了,是氣定神閑道:“不論打贏打輸這武林盟主就交給你來當了,管他西南邪派如何作祟,殺了多少黎民、滅了幾方門派等等我就通通都不管了,自個兒回家跟我八房夫人雲雨逍遙去,那個雙管齊下、左右逢源,天大的享受啊……”
“——藍莫廉你!”粗獷漢子臉被氣的臉紅胡子歪,也不知是覺得這話不知羞恥還是羨慕人家天天晚上可以玩新花樣,咬牙了半天是指著藍莫廉痛罵一句:“你這不要臉的混帳東西!”
藍莫廉正色回:“老剛你這話就錯了,我可是靠臉吃飯的,怎麼可能會不要臉呢,另外,我可是十分歡迎您夫人光臨我藍家床上……”他勾起唇角,下頷微低,語氣翩躚曖昧,是一字一句輕吐道:“好來試試看我究竟有多混帳。”
“——你這王八羔子!”
無暇細聽兩位武林人士對嗆,我手抱著膝蓋,頭埋在濕透的衣裳之中,已是冷得渾身狂打寒顫,直到被披上一件暖毛大衣,才稍微緩了緩冷意。
“讓姑娘受委屈了。”
熟悉的嗓音再度在耳畔響起,我不過愣了一會兒這便抬頭,映入眼簾的自然是藍天穹的那張臉孔,隻是那年歲還很輕,頂多十三四歲少年年紀,想到這我就忍不住低頭打量起自己,眼瞧這未長開的身板,我就說我怎會有本事把自己塞進木桶之中嘛,搖搖頭,忍不住長歎一聲,看來這世可真得老老實實地當一回小蘿莉賣賣萌了。
抬起頭再瞧瞧眼前這位少年,疑惑之虞,我想我會在這樣的年紀遇見仙尊一定是有其代表意義的,不過這樣也好,眼看這世走武俠路線,指不定還有機會能學學真正的武功,以來加強己方實力,免得到時候被某個既是神經病又是傻子的精分大叔又來找碴陷害搞怪!
“姑娘,”心裏頭正想得出神,藍天穹突然出聲了,是皺起眉頭神色古怪地問道:“……在下臉上可是有奇怪的東西?”
他這麼一說我才驚覺我正近距離盯著他的臉神遊太虛,回過神後,登時老臉犯窘,整個身子都往後倒彈了幾吋,可卻忘了後頭還有層岩壁,這後腦杓沒個注意即猛力撞上。
哀嚎一聲,這一下重擊痛得我手是立即摀頭死命搓揉,淚都飆了出來,等級不亞於上回的鼻梁撞擊。手感覺到那溫熱腫包,正想著今日怎生犯了呆蠢,卻在此時聽到那噗嗤笑聲,幾欲壓抑不住。
抬眸望了過去,少年眼神並沒有看著我,而是一臉專注地觀察著我腳邊的一顆小石頭,表情泰然自若,十分正經。
可那逐漸發紅的耳根子還是泄漏了他的小秘密。
其實那小石頭圓是鵝蛋型,上頭有些許黑灰斑點,可大部分的麵是如白鷗般地純瑕潔淨,整體來看倒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