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人語調再度變化,參著幾分驚幾分怒:“我不信!你明明說過你那一晚是跟著姓張的回去的!怎麼可能是我。”
“怎麼會不是你!段郎!我的段郎!”那語調再度掐尖,此時越發淒楚不已,“你難道不明白我醉心的從來都是你!你明明最懂我的!你怎麼會不明白……你怎能不明白?唉啊我的肚子……”
彼時另一方驚恐萬分:“小湘兒!你怎麼了!小湘兒!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啊!都是我錯了!你別死!我不許你死!”
“段……郎……”
“小湘兒!”
“段……郎我、我、我們……來世再……”他話於此突然打住,再開口語氣縹緲,如同透過梨花,那破碎的陽光:“還是別見了吧……”
“不!不!我的小湘兒!我的小湘兒啊!不!!!!!”
耳聞有啜泣聲四起,我仰頭飲了一大口酒,朦朦朧朧中,是真心認為這人角色經分技巧已經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我活到至今目前也隻看過一個人發神經發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
咦……話說這聲音?
忽有“啪!”地一聲快板響過,那人緩聲道了:“……好了,各位客官,今日江湖風雨情之悠然戲牡丹便暫說到此,至於那段悠然會不會以全身武功與魔教聖姑協議,好來換親親小湘兒一命?而另一頭小湘兒腹中胎兒的親爹可真是她口口聲聲輕喚的段郎?又說起姓張的可是會突然冒出來好來個橫刀奪愛?諸多謎團,煩請客官過幾日再來聽洛某細道,有勞下回分析。”
“籲……”
他語音方落,是立即引起眾人不滿,可說書人自有自己說書的規矩,於是大夥也隻好摸摸鼻子做鳥獸散,自個兒聊自個兒天去。
隨著人群漸漸往樓下走去,我默默退到斜角處,斜著眼冷然看著那家夥默默收拾自個兒行囊,仰頭再飲了一大口酒後,驚覺他站起身來就要下樓,我是一個迅速移動,急忙堵到他跟前。
手持長劍,準確無比地抵向他胸口,眼瞧他一臉驚愕,我笑容是越發地明媚燦爛,甩了下頭發,此時語調更是發自內心中故意地嗲甜道:
“唉喲,大叔,好久不見呐,這些日子裏你可有記得想我?”
事實上,這話一說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了,想必是喝了酒的關係,使我完全忘記這五年來所想像過與洛子決碰麵的任何情境。
我應該是要趁他毫無防備,來個出奇不意,直接把他做掉的。
又或者讓他身中劇毒,最好是可以毀容殘廢,要死不活地跪在地上向我磕頭求饒。
那畫麵怎麼想怎麼讓人通體舒暢。
可仔細惦量一番後,我又會覺得自己思想也太過邪惡變態了一些,好歹也算在正派大道上遊蕩的,況且做人也實在不應該如此小雞肚腸、睚眥必報。想想隻要他不主動招惹,把觀音姐姐當楷模的我,便應該大發慈悲地表示原諒。
再論,回想上一世,除去跟假傻子演瘋戲及被迫搞偽殉情這兩點之外,洛子決這人的確沒做出什麼太可恨的事。而且,雖然很不想承認,我那玉盤也是多虧有他才拿到手的。
但我還是超級不爽他。
本是靠著酒膽想先堵上他再說,再加上我今天心情實在不好,所以無論如何是鐵定要讓他吃一回癟,丟丟臉讓人取笑取笑的。
眼瞧他隻是盯著我不說話,我嘴一扁,學著平時身邊的那些侍女群跺著腳佯裝委屈地道:“難不成你不記得我了?我們好歹也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你怎麼能這樣?嗚嗚嗚……”把手裏酒壇往地上砸去,我是開始低頭擦起眼淚,反正現在產量豐沛,不拿來用也是浪費。
彼時茶館人潮仍未散去,從我方才那一出手便成功製造了動靜,原先要離開的人群此時又圍了上來,再聽見我那詭異台詞,乃紛紛交頭接耳、碎碎議論了起來。
手揉著眼啜泣著,我也不忘朝他那頭偷偷瞄去,隻見其緊抿著唇,環顧起四周看八卦的眾人一番後,眉宇是越發深鎖,眸光複雜難辨,臉色貌似有些蒼白。
暫時的幼稚小目的已經達成,至於接下來要怎麼演下去我還真不知道,眼瞧洛子決一直不搭話,因為方才飲酒的緣故,我哭得頭有點犯疼,此時也隻好先吸著鼻子把劍收回,再來個抹淚轉身,語調淒楚:“你若無情我便休,不記得我那就算了,咱們從此以後別再相見……”
眼望向外景台,步伐一移,我便想施個輕功離開這裏,怎料這腳才剛落地,身下衣擺已是被人無聲無息攥住,連帶一處穴位刺痛閃過,一刹那間渾身酥軟,癱倒於地。人終於徹底清醒,本想立即出劍回擊,奈何其出手動作之快,儼然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