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我這手段還真是每次都有效,從來沒有例外過,”她似是非常得意,整個人乃是愉快地笑出聲來,“想不到就算天穹記得你了,他對你的情意也不過如此而已嘛,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無敵厲害。”
“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吧,我第三世是故意讓你跟我決鬥的,這樣才能讓周楚為有機會陷害你,好來對比我的楚楚可憐,”語及此,她嗓音驀地冷淡了一些,“其實我上一世就想直接讓你死,好讓你元神散滅,永遠消失在這世上,但司命真君實在把你護得太周全了,他思慮太遠,布陣布得太密實,倘若我太出頭,底細很快就會被發現,我承擔不起風險的。”
“結果這一世他竟難得疏忽了,也不知是怎麼搞的,跟以往完全不同,整個跟亂了陣腳似的,”釹渚彎唇笑了一笑,“也多虧他這一亂,讓我逮著了機會,終於能讓你這人永遠消失在這世上了。”
“我知道你已經拿到這一世的神器了,所以鐵定想著死了也沒差……”她話邊說著是邊從衣襟裏緩緩摸出了一物出來,而早在聽到那金鈴聲響時,我即覺得大事不妙,她就這樣衝著我笑意盈盈的,“其實我原本就懷疑了,當初第二世看你帶著那墜飾,心裏就有了底,而且你每一世幾乎都在找些跟鍋碗瓢盆有關的東西吧,且身上總帶著個飾品,總總線索仔細一想後,很快便能理清個頭緒出來了。”
她頓了頓,突然又道:“說起第一世、第二世,我必須再次表明我是真心把你當姐姐來看,”釹渚神情似是黯淡了幾分,“但你不配,你這人根本不配。”
她語焉方落,是用著兩手拇指蹭磨那金鈴手煉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否是在猶豫,綿長的沉默回蕩於整個空間良久,直到她似是想起什麼,兩手一個抓緊,在我的喊叫聲中把金鈴手煉猛然往金爐扔去,她其實丟得並不準確,可總歸還是拈到了火舌,那豔紅一卷起想當然就是死命絞緊,說什麼也不會輕易讓獵物逃開。
輕巧的首飾一下子便被火光吞沒,我愣眼瞪著那金爐,渾身已是癱軟如泥,除了不敢置信之外,更多的是難以言擬的絕望。
要緊事做完了,釹渚站了起來,人好像是繞到了我身後,反正我現在已經是沒那個心思去注意她了,她卻是湊到我耳邊道:“……我就覺得你這人真的好奇怪,分明是屬於別人的東西,卻還總是要搶要奪,明明就沒有逆天的本事,你到底是哪來的自信啊?”
話說到此,我也是聽出來了,原來釹渚口中那要搶要奪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我,我想我大約可以明白她的心情,畢竟我是真的喜歡上藍天穹了,管她對藍天穹意思如何,我到底還是破壞了她的七世情緣,她那麼怨恨我也是應該的。
想著想著,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出現就是一個錯誤了,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應該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了吧,反正我永遠就是一個砲灰命,永遠都隻有當配角當陪襯的份,而且就算我真的有幸重回仙界了,我還是隻會寂寞孤單一個人,倘若永遠都要那麼寂寞孤單,那有沒有回到仙界好像就沒那麼重要了,因為不會有人在乎我,我對於任何人,從來就什麼也不是,從來都是舉無輕重的,我竟然是到現在才明白。
我儼然還是跟當初那個笨死的顧敏敏一樣,一點長進也沒有。
等我回神時,此時釹渚早離開這裏了,而那擔當劊子手的侍衛則是來到我身側,明白他要做什麼,籲了一口長氣後,我是認命地閉上眼睛,恢複成叩首姿勢,等待著銳利往脖頸處落下,等待著永生永世的死亡來臨。
感覺到大刀揮下時帶來的刃風,我眼一個用力閉緊,恍恍然間,我想我還是很不甘心的,甚至有些憎恨起自己的無能來,而且,不知為何,總覺得挺對不起洛子決的。
無用如我,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心裏陡然一酸,可預期中的疼痛卻是遲遲沒有落下,正覺困惑,隨著悶哼一聲,身子已是被拉入一個溫暖懷抱之中,我下意識地抬頭,入眼撞進地便是他低頭看我的目光,那漆黑的眸子映照著我滿臉的驚愕。興許是身體深深挨了那麼一刀,血汩汩一流,他臉色一下就死白了起來,可盯著我的眼神還是頗為凶狠的,他是這樣低罵著的:“馬的……不是早跟你說要死記得找我了嗎?”
“結果你他媽沒事搞這什麼痛苦死法……怎麼就那麼好欺負!莫非是真把自己當成囚犯看!”我想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怒罵著的,可畢竟快要葛屁了那語氣聽著倒是挺靡弱,擁著我的手勁也開始越發放鬆,不過他卻仿佛不想放手一般,是邊喘著氣,邊想把我摟個緊實,他嘴裏還是唸唸有詞地碎罵著,我感覺到背後被他悄悄紮了兩針,也不知是從誰手上弄來的銀針,等我意識開始變得不清了,他才肯放心鬆手,此時語氣已近乎於呢喃了,“這次算便宜你了……搞得我那麼疼……我可是會找你報仇的……”
聽他如此言道,我是點點頭嗯一聲,表示我聽到了。
怎料他卻是回:“你嗯個屁啊……”我覺得他好像快氣炸了,“這筆帳我讓你先欠著……下一世一定找你算帳!”
聞此言,迷迷濛濛間,我還是點了點頭,心裏想的卻是:如果還有下一世,大叔你就來吧。
如果還有下一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