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我睡飽睜眼時,似是覺得我會主動推開他一般,這家夥倒是很幹脆地直接收手,人自動挪到側邊,也沒說話,就這樣閉目養神了起來,根本完全沒體諒到一個剛睡醒的人一下子失去熱源後,身子會有多麼地不適應。
且現在又是個天氣轉寒的時侯,我身上衣料又單薄,儼然就是個遲早都會著涼的基調,可這人大概是嫌我身體髒,所以連匹毯子也不肯分給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小氣得要命,這一想是越發讓我心生不快,在心裏咒罵他幾句後,我索性也不主動開口跟他說話,而這樣的情緒一直等到終於能進食了,才稍微好轉一些。
猛地吞下了一大塊肉餡,想來是吃多得太過猴急了一些,我一時噎住,換來的結果就是洛子決皺起眉頭,等我把他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後,這人是直接劈頭開罵:“你是餓死鬼投胎還是以為自己活在豬圈?又沒人跟你搶!是在急個什麼勁啊!”
聞言我是直接皺起眉頭,想出言反駁,可話到嘴裏,細想他方才語氣,乍聽仿佛又在罵人,實際上也隻是在提醒我別吃那麼急罷了。
這人好像也算得上是……刀子嘴,豆腐心?
看我眼盯著他直打量,洛子決一愣,也不知是想起什麼,啊一聲整個人突然間就縮起身子來,手摀住頭一臉害怕,嗓音還帶了那麼點顫聲:“小、小母兒……大叔都已經請你吃包子了,你可別恩將仇報被酸了幾句就要撲過來毒打我……畢竟你我力道可是差了不隻十萬八千裏遠……”
瞧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我是不由蹙緊眉宇,忍不住暗忖我在洛子決心裏就是一副脾氣非常不好、整天隻想著揍他的模樣嗎?
更何況,再往深處想想,這人好歹也算是我的師傅,身為司命真君麾下的弟子,別說是揍他了,我理應是不該對他越矩不敬的,經過長期相處看來,真君除了愛惡作劇耍人、嘴巴賤心機重之外,本性倒是挺和善的。除了幫忙取得神器之外,也的確告訴我不少人生哲理,使人受益良多。而且在我上一世葛屁前,他還特地衝過來舍身替我擋刀來著了……
就算他前麵幾世當師傅當得都很不及格,可單憑擋刀這點,也應該算得上對得起師傅這個稱呼了。
至於莫名其妙被親這一點,反正他都已經道歉了,我也就沒什麼好計較了。
嗯,應該是沒什麼好計較了……對吧?
把心裏頭的異樣感按捺下去後,我從椅上起身,在洛子決略帶驚愕的目光下逕自地低頭跪地,誠懇道:“弟子碗母兒,有請師傅降罪責罰。”
一語擲地,眼角餘光瞅見他站起身來了,我是忙不迭開口:“都怪弟子駑鈍,從前過於自負,聽不得師傅叮囑之言,屢屢對師傅出言頂撞,甚而僭越掌毆,儼然不明白師傅對弟子下了多少苦心,”深深吸了口長氣,想起了他說的一些話來,心緒一動,頓覺感觸良多,“但弟子現在是真的明白了,若非師傅的庇護與引領,弟子是絕對走不到今天……”
“不過弟子顯然還是不夠爭氣,否則也不會被釹渚欺負成這樣,也不會又招惹上了玉華仙尊……”話到這裏,我是不由苦笑了起來,“其實很多事情您也老早就提醒過了,但弟子卻仍舊深陷進去,還害得師傅最後必須以肉身擋刀……”
聽他似想說些什麼,我是緊接著續道:“雖然弟子還是不明白師傅為何每一世都要親手把弟子了結,但想來鐵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師傅不想說也是無妨的……”
“零零總總相加起來,弟子顯然是讓師傅失望了,故請師傅降罪責罰,來報上一世挨刀之仇。”
語罷,我是恭敬無比地行叩首大禮,等著洛子決發落,好來實踐他在上一世最後說的報仇。
可我這額頭還沒碰到地板,人就被猛然拉起,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另外一隻手已是撫在我膝蓋上開始死命搓揉,也不知原因為何,我覺得他好像又生氣了,乃是低聲罵道:“天涼地板寒的,你這人是又在發什麼神經?”
眼盯著他突然逼近的側臉,我是愣了半晌才回神,眨眨眼忙解釋道:“弟子並沒有在發神經,”我語氣十分認真,“弟子隻是突然間明白師傅的好了,想讓師傅了解弟子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以後自然也會謹遵教誨,把師傅的話記到心坎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