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十二章(2 / 3)

忍著苦喝下湯藥後,她隻留床邊的一盞燈,其餘皆熄滅。不知道是白日睡得多,還是心情太愉悅,躺在床上許久,翻來覆去,一絲睡意也無。她無奈地坐起身,瞧著窗外月光柔和,微風徐徐,決定出門透透氣。

雖風寒已好七八成,可一想到李太醫的藥方子,她還是取了外衣披上,省得自找罪受。

她隨意漫步,月光下,她的身姿柔美飄逸。她來到湖心亭的湖水旁,揀了塊平穩幹淨之處席地而坐,身子椅著假山。

過去幾日,她一直待在房裏,林姑姑和夏春兩人連窗都不許她開,可真是悶壞她了!今日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她閉上眼享受這份自在。

月色皎潔,微風清涼,一陣陣涼爽輕輕掠過那如玉般粉琢的臉蛋,紓解那一身的燥熱,不自覺,她帶著笑意沉沉睡去。

睡夢中,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低聲輕語交談著,她纖長的睫毛緩慢抖著,腦裏一片混沌,分不清到底是何人在說話。

“是,奴婢告退!”

剛被吵醒的她,一時之間聽辨不出是何人,隻是覺得有些耳熟。

待那宮女的腳步聲離去後,又有聲音響起!

“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

語氣平靜而理智,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她思思念念的人,尉遲楓。她想起身,可坐得太久,雙腳有些發麻,她困窘的坐等發麻的感覺消退,她覺得在這偷聽人說話並不妥當,可她偏偏又走不動,希望不要被發現才好!

“屬下已辦妥!”回話者正是追影“王,屬下有一事不解!”

“說吧!”

“王既已知道杜姑娘是殿下安插在你身邊的細作,為何還留著她的命?留著她,恐會對王不利!”追影的語氣透著濃濃的不解,若是從前,這些細作早該死於非命,哪容得活如此之久。

身影被假山遮掩的她,聽見追影的話,心中為之一驚,她沒想到她的身分竟已暴露,然而好奇勝過驚訝,她想聽聽尉遲楓心中的打算。

“…她是一枚很好的棋。”

等待許久,聽到的卻是尉遲楓不帶感情冰冷的回應,將她全身冰凍著,她瞪大眼不敢置信!

“沒有本王的旨意,不許任何人動她的命!你跟夏春依舊留意著,有事回報,本王自有定奪!”

尉遲楓的一番話,猶如炸藥,在她腦裏猛然炸開。她雙手緊摀著嘴,深怕一不小心出了聲。

原來…過去的一切都是假像,原來…他早已知道她是細作,原來…連夏春都是他的人。

一想到夏春,她恍然大悟,過去那些不解終於都說得通了!

夏春若不是他指派的人,怎會對她如此上心。怪不得尉遲楓知道她不能吃蝦;怪不得那日宋雪來挑釁夏春會為她出頭;怪不得尉遲烈那夜硬闖暮風院,憑夏春區區一名宮女,竟請得動堂堂攝政王;所有的一切,現下都說得通了。她打從心底把夏春當作姊妹,卻不想這一切都是騙局。她的眼眶逐漸泛紅,淚水盈眶,隨時奪眶而下。更令她痛苦,令她的心猶如窒息般難受的是那人,尉遲楓!想起他的柔情體貼,想起他戲謔的笑靨,每想起一個回憶,心就被槌子狠狠砸一次。

她閉目搖晃著頭,五髒如火在焚,絕望和愧疚布滿全身,壓得人喘不過氣,她在心裏苦笑著。

尉遲楓,原來你曾經對我的好,不過是想利用我傷害尉遲烈,而我,讓你如願了!和親取消一事,你心裏其實早有盤算了,是吧!你不是為了我,你是怕一旦尉遲烈和親後,將擁有戎狄的後援,會助他登基!是我太傻太天真,天真的以為你是相信我的,天真的忘了那帝王之位是如此地吸引人,忘了你也會有帝王心。

她抱膝呆坐在地上,任憑過去那些記憶一次一次衝擊她腦海,任由淚水不斷滴落,卻又死命地咬著唇,不讓一絲哭喊從唇縫從流出,千萬不能讓尉遲楓發現她在這。

她維持同樣的姿勢,臉上淚痕一直濕潤著,直到天的那方露出一點白,她才扶著假山起身,腳步虛浮,失魂落魄的晃悠回暮風院。

暮風院靜悄悄的,無半點聲響,林姑姑還在房裏歇著,至於夏春在不在屋內,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她步履踉蹌進到屋內,將門閂帶上,把自己與外界隔絕。她神色黯然的回身,眼皮微抬,瞥著書案,她極緩慢地靠近,那案上,還留著那日的紙絹,字跡行雲流水,上頭兩句話映入她眼簾。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她緩緩地伸出雙手,顫抖著將之拿起,突地,一滴水滴落在紙上,暈開那墨字。她手指漸漸地收緊,將紙捏在手裏,那日他擁著她的身子,握著她的手的模樣,清晰地在她腦裏浮現,心如刀絞。她憤而張手撕毀那張薄弱的誓言,一揚手,片片雪花從她上頭飄落,落下在地的,不隻有那染墨的碎片,還有那一滴滴傷痛的淚水。

她跌坐在地,眼淚如斷了線的珠煉不停滾落,她如泣如訴“定不負相思…嗬嗬,杜嫣然你怎會如此之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