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木 那張清瘦的臉上,光像雨露般點綴那修長的睫毛,著實令人憐愛。
她怎麼會如此毫無防備?秦雁真愣愣地瞅著木 。一般人不會對一個算是生人的人放鬆警戒,而且他又是個年輕男子,她難道不會怕自己對她圖謀不軌麼?
秦雁真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雙手安分地置在自己雙腿上,目光柔和地注視木 。
一想到她竟然會替那人做到這般地步,內心不禁緊緊抽痛起來。眉宇微蹙著,內心臆測∶她對言尚書的感情┅┅已經不是尋常的親戚關係了罷?
或者┅┅秦雁真輕輕垂下眼簾,看著兩人被月倒映的影子在石階上交錯。
或者木 姑娘和言梧聿兩人根本沒有親戚關係。想到此,秦雁真不由得感到難受。
他並沒有查過木 的身分,或許對他而言那是對木 的一種尊重。另一方麵,他也是想保有她對他來說,那種奇特的神秘感罷。
他輕聲歎了口氣,夾雜著思戀的苦處及無奈。在月光下,他忽然憶起那日南宮戮唱的《越人歌》。
夜晚的風從兩人身邊吹撫而過,夾雜的涼意使熟睡中的木更加挨近秦雁真。
溫柔的目光混著今晚的月色灑在木 安詳的睡臉上,他微微勾動唇角,輕聲歌唱著那首極為符合他心境的《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將視線從木 臉上移開,茫茫然地抬起臉,望向滿天星鬥。
自己好像很久沒有望過這樣子的一片星空了,是因為身旁有著如此特別的人麼?可惜的是,這人卻不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
突有氣息從後方現出,可對秦雁真來說已是熟悉的氣息。雖然知道現在他和木 兩人的動作有些曖昧,但為了不驚動木 ,他隻得緩緩轉過頭,眸子對上站在陰影處的鍾離。
視線對上的瞬間,秦雁真很能確定鍾離那張臉是麵無表情的。可下一秒,那張臉卻又換上有些膽怯的神情,使得秦雁真懷疑自己方才是否因光線而錯看。
鍾離踏著極輕的步伐挨近兩人,目光怯生生地對著秦雁真,“那個┅┅秦大哥?”
“┅┅木姑娘好像累壞了,方才和她講了幾句話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鍾離的視線越過秦雁真,望向木 。半晌,他將目光轉回秦雁真臉上,輕聲道∶“那麽┅┅現在怎麼辦?”
秦雁真有些無奈地露出苦笑,“沒辦法,到底還是要擾醒她了。”
鍾離頷首,走到木 身邊輕輕搖了搖她的肩頭,輕喚∶“木姐姐,木姐姐。”
“唔┅┅”木溫吞地睜開眼,失焦的眸子盯著前方的鍾離瞧了幾秒,忽地發現自己側旁有一股熟悉的熱源,正隔著布衫貼緊她。
她一臉茫然地轉頭,對上秦雁真投往的視線讓她登時驚醒。瞬間她就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焦急地想要從他身旁逃開,卻又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的裙腳拌了一跤。
眼看就要往樓梯下栽去,秦雁真情急之下伸出右手攬住木 的柳腰。
木 氣急敗壞的想要掙脫秦雁真,秦雁真這才慌忙地鬆開手,“啊!那個,木姑娘,抱、抱歉。”
站著身子的木 緊緊抱著琵琶,退身在鍾離後頭,原本白皙的臉像被朱色染料渲染的火紅。
鍾離對著滿是錯愕的秦雁真露出苦笑,秦雁真看到木 對著鍾離說了幾句話後,便抱著琵琶匆匆地走出學堂。
秦雁真原本想追出去好好道歉,可卻被鍾離發出的嗓而止了動作。
“秦大哥,木 姐姐說她有點不舒服,想先回去歇息。”
秦雁真沒有回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不舒服┅┅指的是她靠在我肩上睡著以及被我攬住腰際這兩件事麼?
“真的很抱歉。”秦雁真站起身,目光迎向鍾離的雙眼,那在月光底下看來有些火紅的橙色眼眸。
秦雁真接著又補了一句“代我向木 姑娘說聲抱歉”。忽然他感到有股惡寒從他背後竄出,他怔衝地看著朝著自己走近的鍾離,右手立刻按住刀柄。
鍾離露出一抹他從未看過的笑靨,說上來或許比較符合他這個年齡的笑。可這抹笑容笑得詭異、笑得可布。
“鍾┅┅”
“好心勸你早點放棄對木的感情,”他咯咯輕笑道,似乎對秦雁真的反應感到相當有趣。他挑了挑起眉,滿是笑意的唇口續道∶“你是得不到她的。趁傷害逐漸擴大,還是早點放開會比較好。”
“你┅┅你究竟┅┅”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鍾離那抹詭異的笑容逐漸退去,又恢複平時那個傻得可愛的鍾離。他的目光對上錯愕的秦雁真,“我想秦大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內幕,話雖如此,木 姐姐對他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雖然秦雁真很想開口詢問鍾離口中那個“誰”是何人,不過就算不問,他的內心也有了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