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小人的意思,是長輩們的意思。”鍾離毫不畏懼地回瞪南宮戮,語氣平穩的續道∶“況且小人與她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而且年紀皆尚小,庸談有什麼其他的感情。”
南宮戮斜睨了他一眼,揪著他衣領的手頓時鬆了開來。
鍾離站直身軀,抬頭望著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南宮戮,纖瘦的手舉起拭開麵上的雨水。
“小人不知道陛下原來知道午家和許家的關係。”
南宮戮冷冷的哼了一聲,“這種事情,隻要有心就查的到。”他將視線重新轉回鍾離身上,一張口翕動著,卻怎麼的吐不出半句話來。
鍾離看了一眼,唇角稍稍牽動。“自從她被您們南宮家收養後,許家就不曾過問她的事了,所以就算您現在問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她在哪裏。”
南宮戮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不曉得是因為鍾離所言甚是,或是許家並不知道鳳的如今身在何處一事。
原以為自己掌握到了一條線索,可如今又得重新來過,讓他那張美麗的臉孔頓時落滿哀傷。
他知道契帝陳桓同樣也沒有掌握到鳳的蹤影,而他便想憑著一己之力尋找鳳的下落。當初他以為鳳會和陳桓留在落霞,沒想到她竟然會選著離去這條孤單的道路。
如果他是陳桓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鬆開握緊她的手的。
南宮戮肩上的黑鴿似乎發現主人此刻的情緒有些低落,鳥喙安慰般地輕輕啄了啄他的耳緣。
“┅┅你這次進城來,為了是什麼事?”
南宮戮揮開那些感傷的思緒,話題轉了開來。
鍾離望著南宮戮,深邃的眸子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般令人無法看透。
半晌,鍾離唇口這才微啟,但隻低聲道了這句話語∶“這是小人家族的事,還請陛下別過問。”
“喔?什麼事是朕不能知道的?”
“總之不會對您、或蘭國造成傷害,”鍾離昂首,目光極望落著雨點的灰空,“或許”二字吐出口後便沒了下文。
“什麼意思?”
鍾離回過頭,唇角勾了無奈的笑靨,“總之,小人希望能夠繼續待在言尚書身邊。”
“梧聿麼?”
忽然從口中吐出的兩字竟讓南宮戮有些生疏,他遣開那些異樣的情緒,吐了口氣後續道∶“為什麼?”
“這個陛下就明知故問了。”鍾離笑了笑,“既然您都調查過了許家和午家的關係,那麼也不可能不知道言家和這兩家的關係罷?”
“言和午,合起來便是‘許’字┅┅”
“是了,很簡單的聯想,尋常人都判斷的出來。”鍾離讚賞地笑道,笑裏似乎隱藏的什麼異樣的心思。
“罷了。”南宮戮搖了搖首,回過伸手負上牆磚。目光向下俯瞰,底下綠油油的農田在雨天的籠罩下顯得了無生機。
天頂上,一道閃光再次劃破天際,緊接著一聲炸裂聲響,綿延無盡。
“你有沒有興趣任官?”南宮戮伸手撫開飄落在眼前的發絲,冷然道。
鍾離眨了眨眼,似乎不感訝異。
“什麼官職?武官麼?”
聽到這話的南宮戮情不自禁的發出清脆的笑聲,他翩然回首,目光輕輕地刺了鍾離一眼。
“非也,你不是在梧聿家讀書麼?朕在想,要不你就在梧聿身邊做他的尚書仆射罷。”
鍾離一時無語。他原本以為蘭帝在言府看過自己的身手外加獨孤戾的描述後,會將他攬做侍衛或者其他武官職位,可他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要自己和言梧聿一樣在朝擔任文官。
想到此,他內心不禁一曬,怎麼這個年頭,有武功底子的人全都棄武從文啦?不僅是言梧聿,就連他自己也┅┅
“當然,得先參加科考,朕也不是隨隨便便就任命官員的。”
南宮戮的話斷了鍾離的思緒,他有些茫然地望著南宮戮,南宮戮微笑向前,像是兄長般,大掌輕輕拍了拍鍾離的頭頂。
“朕相信你的實力,不過報考時記得用真名,凰。”
南宮戮說到鍾離本名的刹那,胸臆湧出千百萬種苦澀的滋味。為什麼有些人可以如此輕易的得到鳳,卻都不好好的去珍惜呢?
就像這世間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愛,總是以為理所當然,待到失去後才後悔莫急。
無論是單方麵的愛慕或是互相傾心,這個道理都是永恒不變的。
南宮戮撐著傘的身影消失在大雨磅礴的簾幕之中,鍾離伸手撫開顏麵上的雨水。當指間擦過眼角時,他的心中陡然一驚。
這下子┅┅鍾離這個身分就到此結束了罷。他緩緩抬起臉來,蒼白的臉迎乘著天頂上頭那些鬥大的雨點濺落。
他笑了,有些無措的笑了。
她聽到那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嗓音在輕喚著她。
那個令她著迷的嗓音,輕輕的喚著“木妹”二字。
木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有些茫然地瞅著上方的梁柱。
外頭似乎正在下著大雨,雨水敲打著屋簷發出嘈雜的聲響,不時還有悶雷從鎖窗外頭震響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