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我現在隻問你這麼一次。”
黃尚斂起麵容,望著許鳳的臉異常嚴肅,讓許鳳差點誤以為自己是否正處在夢境之中,竟會看到黃尚用這般認真的表情瞅著自己看。
“你還願意協助我麼?”
隻見許鳳紅唇勾起淡淡的惆悵笑容,她的雙手緊緊握住黃尚抵在自己下頷的右手,溫熱的觸感讓她禁不住地紅了眼眶。
“不管您是誰,我都會一直跟著您,我的一切,原本就都┅┅都隻屬於您一個┅┅”
最後的語句轉成一聲又一聲的嗚咽,克製不住的情緒一次宣開來,她向前緊緊擁住黃尚,埋首在他的胸口處放聲痛哭。
黃尚昂首,原本回擁許鳳的動作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竟會無法伸出雙手,將在他懷裏哭泣的許鳳給緊緊擁住。
“鳳,好了┅┅”
黃尚低聲呢喃,伸手輕輕將許鳳從他胸膛處推開,他的目光望向許鳳那張淚流滿麵的臉,那張淡然的臉上忽地閃過一絲憐惜的表情。
可那表情畢竟隻是瞬間,黃尚那張臉立刻被笑容給掩埋過去。
他伸出手,撫去許鳳雙頰上的淚珠,並開口道∶“雖然國與蘭國結盟,可是還是礙事,我要的是隻有若蘭王朝統治的大陸。”
黃尚笑著,那是一種幾近瘋狂的笑。
“我知道了,黃大人。”
許鳳輕輕抽了口氣。雖然懼怕黃尚此刻的笑容,可是她仍是鼓起勇氣,自願要先行潛入國首都炙京。
殺了帝詹勳。
為了知道在國的邱司是否安然無恙,也為了黃尚、為了南宮尚。
她必須這麼做。
陰濕的地牢裏,隻有鐵欄外架在牆上的火炬勉強提供光芒。
一頭被染汙的銀發散亂在石製的冰冷地板上,邱司的雙手和雙腳上均套上沉重的鎖鏈,隻要一移動,那些手撩腳銬立刻發出嘈雜的聲響,讓邱司的心情更加煩躁。
一雙如同鮮血般的眸,在晦暗的陰影下散發著冷冽的光芒。
醒過來的邱司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被關入地牢後過了多久的時間,他隻能不斷的不斷的將自己與懂之間的過往一一思忖過,卻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懂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來。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可不是麼?
邱司在內心底嘲笑著自己的愚昧,自己信任的人,黃尚、鳳、再來是懂,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自己,如今這個世上,還有誰人是值得他去信任?
“邱司。”
忽然熟悉的嗓音從鐵欄外頭傳來,熟悉的令他憎恨。
他依舊倒在陰濕的地板上,假意沒有聽到懂的呼喊聲。可是懂卻似乎知曉邱司現在是醒著的,於是又開口喚了幾次他的名。
最終邱司緩緩以手撐起身子,血色的眸子狠狠瞪向前首。
瞪著此時此刻竟還敢出現在地牢裏、那個背叛自己的男人。
“來做什麼?”邱司冷漠道,可是當他一開口說了這樣的話語,心裏頭卻有若刀割。
“邱┅┅”“不要再用那個嗓子叫我的名字,聽了就惡心。”邱司冷道。
手握著鐵欄杆的懂沒有作聲,隻是靜靜地麵對著裏頭的邱司。
而邱司負氣不理會站在牢外的懂,反過身麵向牆麵。
高而無法見底的牆麵上方開了一口鐵窗,窗外是漆黑的墨色,想必現在定是夜晚。
一道如貓爪般的新月正好出現在那小小的方框內,讓他忽然憶起了自己小時曾和鳳兩人一起瞞著黃尚,偷偷到外頭看那些星星月亮。
一想到鳳,一想到她竟會設計他,憔悴的麵容變扭曲成團。
他唉聲歎了口氣,避開那口有著新月的小窗。
結果目光落到鐵欄外,那個男人仍然立身在那,麵向著自己沒有作聲。
血眸瞪了懂一眼,便又將臉朝向反方向的牆麵。
不曉得過了多久,邱司還是沒有聽到懂離開牢前的腳步聲。
他輕輕咋舌,有些不耐的將視線投往站在鐵欄杆外的懂,“你到底要站在那裏到什麼時候?有話要說就快說完走開罷。”
“┅┅那時候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沉默許久的懂中於開啟唇口,沙啞的嗓子堆滿了千百種複雜的情緒。
“你自己也跟那個男人解釋了罷?你的速度的確比我快上很多。”邱司說畢,冷冷哼了一聲。
“不對,在那麼近的距離下,速度根本不是阻礙,你為什麼┅┅”
“這麼想死自己不會動手麼?”
邱司怒聲回應,雙手扯弄到鎖鏈而發出金屬的摩擦聲響讓他皺起眉頭。
他的雙眸瞪視著懂,他曾經以為是自己摯友的麵容。
“你走罷,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那張臉。”
邱司說著便別開視線,心痛如絞的不再理會站在鐵欄外、欲言又止的懂。
黑色的鴿子在灰藍色的天空中盤旋飛翔,忽然遠方傳來清脆的拍掌聲,它便循著那聲響飛翔而去。
剛迎接完吳雲率領的述軍進入城內,南宮戮昂起首望向天空,出現在頂頭的黑鴿立刻輕盈地落上他的肩頭。
他取下係在鴿腳上的信箋,上頭娟秀的字跡隻簡略寫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