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潯漓與柏斂沐身穿盔甲,緩緩的出現在斷情崖的一邊。
無憂看向了空無一人的斷情崖頂,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淚水無聲的落下,撕心裂肺的吼道,“你騙我。”
自始至終,墨台瑾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他呆立在那裏,雙眼無神,像是一個破瓷娃娃。
皇宮。
劉公公擦了擦渾濁的眼睛,“唉,幸好你當時沒有聽陛下的話,撤回那些人啊,要不然,萬幸啊,萬幸。”
竹閣的竹子翠綠,翠綠的,可是一束紅光,卻蔓延在竹閣的屋頂,像是妖魔降世一般。
砰。
突然,有什麼東西破裂開來,蘇九幽被遠遠的衝開,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胸前的衣服。
“妍丫,妍丫……”他掙紮著要起來。
眼前一道白光閃現,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九哥哥,人死本是世間定律,如何更改,我生前錯事做的太多,才祈求上天,讓我的轉世幫我贖罪,可是,似乎她也做了錯事。如今,天下將定,我也該回去了,九哥哥,你好自為之。”
那個白影慢慢的變得透明,一點點的消失。
蘇九幽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
“妍丫。”
悲痛欲絕的聲音,響徹了竹閣的上空,卻不知道是在叫誰。
她死了,他的妍丫卻也活不過來了,他做了這麼多,為了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斷情崖頂,無憂哭的死去活來。
蘭陵王為首的所有人都被製服,墨台笙緩緩的從崖頂回頭,看著墨台瑾,無聲的笑了,豔壓群芳的容顏,更加的奪目。
他說,“墨台瑾,我以為你多愛她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說,“我以前一直以為,皇位,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可是現在,她死了,我才發現,我活不下去了。”
他說,“墨台瑾,你真可憐,一輩子,所有的人都恨不得殺了你。”
他說,“墨台瑾,是你害死了她,所以,這繁華的天下,觸摸不到的黑暗。你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還有無盡的孤獨要承受。”
他說,“墨台瑾,殺了我吧,我想去陪她。”
……
那一年,不,那一天,發生了很多事。
蘭陵王墨台笙終究是沒死成,他被貶為庶民,生生世世,不的踏入燕京城半步。
萬民都在感歎皇帝的仁慈,卻不知,他不殺他,僅僅是因為那句。
“我想要去陪她。”
剛剛冊封為皇後的北氏,卻墜崖……
三個月後。
“陛下,末將找遍了斷情崖底,乃至方圓三百裏,都未曾發現皇後娘娘的蹤跡。”
俯首案前的人,手微微頓了頓,卻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頭都沒抬。
裴潯漓嘴唇動了動,最終歎了口氣,退了下去。
殿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裴潯漓伸手擋了擋,有眼淚從眼裏滑落,或許真的是這春日的陽光太過於刺眼了罷。
那一日。
沐歸隱了,無憂瘋了,蘇國師無故失蹤了,一切,似乎都變了,
裴潯漓知道,一直都知道,沐喜歡娘娘,卻不知道,他會喜歡的那麼深。那份壓抑的情感,終於要告終了,歲月的長河終究會把那塊傷疤磨平。
似乎最正常,最沒受影響的,就是瑾了,他正常上朝,正常下朝,隻是他卻更加沉默了。
自從那日過後,他更加野心勃勃,那一日過後,這才短短三月,他便東征西討,其他三國,全都成了大燕的附屬國。
沒人知道,他們年輕的皇帝,會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站在茫茫夜色中,望著天邊的月華,那個人的話似乎還在耳邊。
“墨台瑾,你就是天邊一輪弦月,不染鉛瑕……”
“墨台瑾,我們扯平了,扯平了……”
“下輩子別再遇見我了,別再遇見我了……”
那一站,便是從月染枝頭,到了晨曦的霞光劃破天際。
至於兩個孩子,在那一陣的哭鬧過後,仿佛是一夜間成長了。不哭不鬧,不跑不跳,卻再也沒有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