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發,亂得仿若鳥窩。但握在手中,卻盈盈生光,柔軟烏濃,用綢緞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這間破破的屋子,不僅麵積窄小,連家具都少得可憐。除了一張桌子,還有幾支小碗和筷子,就再找不出別的。無奈,默默隻有讓男孩坐在床邊,而自己則踩到了床上,這樣,才便於她仔細檢查男孩的傷口。
如她所料,男孩的身軀的確龐大得可以。最少都是她的一倍,要不站到床上,她根本沒法看清她的頭頂。輕輕撥著男孩的頭發,同時在心裏吐槽:這小鬼,真心哪兒都長得好。為毛,就長了個包子體型呢?
圓滾滾的,看上去就像一個碩大的皮球。
男孩的發,很厚很密,黑得發亮。哪怕21世紀的自己,麵對這頭烏絲,都免不起羨慕嫉妒。
“啊?!”突的,默默低呼出聲。傷口找到了,不過…怎麼會那麼嚴重?!居然都初血了!這一刻,她對自己刮目相看了,自己才多大,居然把一個高出自己那麼多的男孩打到流血…臉一燙,默默自己都不曉得該說什麼。
驚詫的同時,她忘了自己手上還捉著一把頭發。失控一扯,男孩跟著低嚷,“疼…不要打我…”
“沒、沒有。”慌亂鬆手,默默歉疚得不行。瞧瞧,自己把一個半大點的小鬼嚇成什麼樣,動不動就求饒乞憐,她這回,真是罪過大了,“我不小心的,對不起。”
抬眸,直勾勾盯著默默。一會兒,兀自摸索進懷,掏了東西出來,遞到默默麵前,“藥…幫我擦……好麼?”唯唯諾諾,像個小媳婦,可憐巴巴的征求意見。
好!當然好!她正發愁自己要去哪裏找藥呢,這就自己送上門了,她運氣也太好了!一把抓過藥瓶,小小的,很精致。上頭,有黃紋勾出的圖案,簡單隨意。
這瓶子,跟她在古裝劇裏看到的相差不大,默默猜測,多半都是金瘡藥之類的東西吧。
揭開蓋子,一股清涼氣息猛的鑽入鼻息,味道有點像薄荷,“直接塗上去嗎?”看著他頭頂傷,默默歉意泛濫。紅紅的血色,有些刺痛她的眼,“有血…”說得心虛,但她默默敢作敢當,從來都光明磊落,當不來心機女。盡管怕男孩氣得跳腳,她還是相告實情。
“沒事的。”搖搖腦袋,出乎默默的意料,男孩輕鬆得很,語氣仿若談論天氣一般輕飄飄的,“直接倒在上頭就可以了。”
好…隨意的口氣。
在默默的意識裏,無論哪個小孩,不管磕著絆著,都會大哭大鬧。就算沒傷到哪裏,也會趁機使勁撒嬌。哪像他…那麼無所謂,好像受傷的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而且…想到剛剛,自己提及老鼠的時候,他那麼冒火……
嗬,怪小孩一隻。
又把傷口四周的發挑開一些,小心翼翼,默默將瓶子傾斜,裏頭淡綠的液.體,緩緩流出,落在殷紅之上…
“呼、呼、呼——”沒來由的,那涼涼的味道,讓她想到酒精。一霎,酒精刺痛傷口的感覺滋生冒出,身軀一抖,下意識開始呼氣,盡量不想再弄痛他。
“你在做什麼?”高八度的困惑,男孩的身子一瞬繃緊。
“別緊張。”感覺到男孩的異樣,默默哭笑不得。21世紀,她可是孤兒院裏最討小孩喜歡的姐姐,怎麼一穿越過來,她就塑造了一個大魔頭的形象?!她毫不懷疑,要是自己下手再重點,把這小鬼打傻都不是不無可能,“我幫你‘呼呼’,‘呼呼’就沒那麼疼了。”這經驗,還是她從自己身上得來的。
有一次,還小的時候,跟孤兒院的孩子打鬧。小孩子哪來得分寸,對方狠狠推了她一把,竟讓她生生撞上了石頭,膝蓋的地方,血紅一下冒了出來。去了醫務室,醫生循規蹈矩幫她上藥,就再不管因痛哭得亂七八糟的她。
後來,她孤零零的回宿舍。在路上,風一掃,便覺得傷口涼涼的,也不那麼疼了。於是,坐到石梯上,小小的她,就那麼抱住自己小膝蓋,傻帽似的不斷吹氣…
頭頂,陣陣涼意傳來,說不出的安然。漸漸,他身子鬆開,緊張的氣息,這才不見。
不知該塗多少藥合適,索性,就多倒了些。反正,這是治療外傷的,多擦一點,應該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