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3 / 3)

阿查的部族族人眾多且驍勇善戰。倘若他知道自己妹妹被老太太下了藥這麼多年都不知蹤跡……

這事兒可就有趣多了。

“再等等罷。”梁氏口氣輕鬆的說道:“如果老太太一直待我這樣不肯幫我的話,再說也不遲。”

有些事情,總得選了合適的時候說出來方才妥當,不然效果不夠震撼。

向媽媽還是有些擔憂,“太太,剛剛收到消息,說是齊茂和曲紅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您看這事兒該怎麼辦?莫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吧?”

“不用擔心。”梁氏很有信心的道:“沒有我的幫忙,他們不敢走遠。許是去哪裏進貨了也說不定。”而且那杏花胡同遠在冀州,又那麼偏僻,那些人哪裏能尋到那裏去。

向媽媽聽聞後點了點頭,眉間的鬱色稍微消減了一點。

……

二太太徐氏最近很有些惆悵。

她好不容易拿捏住了孟女和杉哥兒的把柄,誰料老太太這兩天並不關注這個,反倒是和大太太梁氏更為熱絡些,沒事就尋了梁氏說話。搞得好像她先前說的那一番是謊話似的。

由不得徐氏不多想。

任誰家的長輩聽聞自家養了多時的孫兒不是親血脈都不會這樣鎮定。偏重老太太不太當回事,隻初初聽到的時候詫異了下,平時除去不再讓杉哥兒去香蒲院玩之外,其他的依然如故。

無奈之下,徐氏隻能自己去想辦法。首先要查的就是孟蔓羽的戶籍。

既然孟女原先是“香奴”,那麼一定是有人幫忙脫了奴籍。那麼查戶籍那邊許是就能尋到蛛絲馬跡。

徐氏的娘家在外地幫不上忙,隻能從京中相熟的人家入手。她頭一個想到的便是酈家的二太太鄭氏。酈家二老爺是禮部員外郎,不過酈二老爺和戶部的一位員外郎極其熟悉,托了他們幫忙許是能有辦法。

這天徐氏就邀了酈二太太鄭氏在醉香樓裏相見,把這個事兒與她提了。

原本鄭氏搭上了徐氏的這條線就是為了女兒的親事,自打女兒和衛國公的婚事沒能成後,鄭氏就漸漸的和徐氏疏遠了。乍一收到徐氏的邀請,她很是詫異,不過還是來赴約。

聽聞徐氏拜托她讓二老爺幫忙尋人查戶籍,鄭氏趕忙推脫,“這我可做不了主。我們老爺也做不了主。二太太還是尋旁人幫忙罷。”

徐氏找鄭氏也是有緣故的。再怎麼說兩家也是親家,這種私密的事情找旁人還是不夠妥帖,不然被旁人漏了口風出去可是不妥。

但酈家是親家的話可就不同了。酈家不會將這樣的醃臢事情傳出去。

徐氏就索性半遮半掩的將孟女做的那齷齪事情與鄭氏講了。

這話可是讓鄭氏大驚失色,不由得身子前傾朝徐氏那邊湊得更近了些,“怎麼還有這種事情?孩子還能冒認、身份還能隨意更改的?”

“可不就是說麼。”徐氏說到這個也是萬分歎息,“原也不想麻煩您。隻不過這事兒與旁人說也真不妥當。”徐氏握了鄭氏的手道:“您就看在那時候我也出過不少力的份上答應了我罷。”

鄭氏心一軟差點就點了頭,畢竟徐氏隻是想尋些蛛絲馬跡罷了,隻要在戶部有相熟的官階不算低的官員就能成。而後她一想不對,警惕的看著徐氏,“你們大太太的妹夫不就是戶部侍郎?他去做這事兒比誰都要容易。何苦找我們來著。”

大太太梁氏的妹夫正是酈南溪的舅舅莊侍郎。他恰好是在戶部任職。

徐氏苦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太太與我不和。這樣的事情找她豈不是麻煩。”

鄭氏怎麼想怎麼不妥當。既然是關於重家聲譽的大事,沒道理不去求助於大房的人反倒是來找她們這些個親家。

思來想去鄭氏還是將這事兒給推了,隨便扯了點別的話題說了幾句,這就急忙尋機離開。

徐氏暗恨不已卻也無可奈何。猛灌了幾杯茶,這才悻悻然的離開了醉香樓,思量著再怎麼想法子為好。

她坐在馬車上百無聊賴的想著對策,時不時的撩開車窗簾子往外頭瞧一瞧。就在經過金水的時候,她遠遠的瞧見了一輛熟悉的車子。

那車子雖然看著不太起眼,但她知道那裏頭裝點的極其溫暖舒適,上麵甚至厚厚的鋪了三四層的錦褥,為的就是坐在上麵的人能夠少受一些顛簸,坐在裏頭能舒服點。

那分明就是國公爺給國公夫人準備的車子。

徐氏讓車夫將車子駛了過去,撩了簾子問剛剛下車的酈南溪,“六奶奶這是往哪裏去?不若一起走走罷。”

她想著既然鄭氏不肯幫忙,就直接尋了酈南溪,讓酈南溪找莊侍郎幫忙得了。

……當然了,如果這位六奶奶肯的話。

酈南溪沒料到在街上能夠遇到徐氏,就道:“我和姨娘出來走走,順便裁點布做新衣裳。”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與徐氏道:“您也看到了,我現在是隔幾天就得換身衣裳,實在不夠穿。”

徐氏還欲再言,就見於姨娘從車子另一旁繞了過來。她這才想起來酈南溪剛才說的是“和姨娘出來走走”,想必說的就是此人了。

雖然徐氏很想找酈南溪幫忙,可她知道於姨娘對梁氏十分衷心,倘若於姨娘聽到了隻字片語的話,少不得要被梁氏知曉。

徐氏這就棄了即刻來尋酈南溪幫忙的主意,強笑者說道:“改日我再和奶奶一同說話罷。你先忙著,我回去了。”語畢也不等酈南溪開口,立刻放了簾子催促車夫快走。

酈南溪見她走得快,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鬆了口氣。

說實話,她這次和於姨娘出來,是特意帶於姨娘過來看看的。雖然阿查兄妹相認了多日,但於姨娘一直不曾想起往事,這讓大家都很是焦急。

酈南溪便想著,既然於姨娘一直十分在意“金玉橋”這個地方,不妨帶了她過來看看。見到心心念念想著的去處,或許能夠記起一點什麼來。兩人這便到了金水處,打算一路往那金玉橋行去。

由於酈南溪有孕的月份大了,所以重廷川吩咐了國公府的手下,倘若酈南溪出門的話,無比要來稟與他一聲。若是他覺得不妥當的話,還可以增派些護衛跟隨。

這邊酈南溪出了門,另一邊重廷川沒多久就也收到了消息。

此時重廷川正好巡視完一圈有了些許空閑。

洪熙帝正巧批閱完奏折準備小憩片刻,見重廷川無事,就喊了他一同到禦花園裏走走。

這個時候正是百花盛開之際。禦花園中群芳爭豔香氣怡人。洪熙帝忽地起了心思想要對弈,就喊了重廷川陪他。

兩人當即喊了人來擺好棋盤,重廷川就與皇上一同去了院中涼亭相對而坐。

認真說來,重廷川的棋藝要比皇上好不少。但與帝王對弈,自然是不能輕易贏也不能輕易輸的。

重廷川心中自有主意,且戰且退,留給了洪熙帝足夠進攻的機會。可即便如此,洪熙帝每落子一次也要思量許久。

“皇上,皇上?常大人來了。”周公公在旁輕喚道。

洪熙帝正因著下一步的落子而仔細掂量著,聞言問道:“哪個常大人。”

“常安大人。”

“哦……常安啊。”

洪熙帝抬頭看了眼,正好瞧見常安腳步急促的往這邊趕著的情形。

洪熙帝知曉這樣的狀況下應當是有事情稟與重廷川。他隻掃了一眼就繼續盯著棋盤思量著下在哪裏好,又朝重廷川擺了擺手,“盡管讓他過來說就是。不礙事。”

重廷川就朝常安點了點頭。

常安拾階而上走到階梯的一半,先是朝皇上鄭重的行了個禮,這才朝重廷川揖禮說道:“爺,奶奶和姨娘去了金玉橋。要不要增派人手?”

重廷川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旁的洪熙帝卻是捏著棋子抬起了頭,“什麼姨娘?金玉……橋?”

帝王問話自然不能不答。

常安忙躬身道:“是國公府的於姨娘。國公夫人和於姨娘一同去了金玉橋遊玩。就是金水之上的那座橋,叫金玉橋。”

洪熙帝拿著棋子的手不由得就攥緊了。

“原來是那個橋啊。”他的聲音有點茫然,眼神有點怔忡。

沉默許久後,洪熙帝忽地笑了。

他將手中棋子丟到了一旁,站起身來說道:“今兒天氣不錯。我想那河邊的景色應當極好。”又朝著重廷川笑了笑,“川哥兒怕是想你家媳婦兒了罷。不若我們也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