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還沒高,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放眼望去,整個夜空像被點燃一般,似乎整個淘沙村成了一片火海。
進村後才發現,被燒的隻有張遠明家。
這讓張曉儒稍稍鬆了口氣,趕到張宅時,火勢正燒到最旺,整個張家完全被大火吞噬。
距離張家還有幾十米,就不得不停下來,燃燒的熱浪,逼得讓人止步。
張遠明雖然不得人心,但善良的村民,此時都自覺從井裏打水滅火。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油的味道,混合著煤油和菜油。
張家煤油可能不多,但菜油絕對有幾千斤。
張曉儒等人也加入了滅火的行列,可火勢驚人,他們的行為,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一直忙到上午,火勢才越來越。
但這不是因為滅火的原因,而是張宅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一片斷璧殘圭。
幾日前,這裏還熱鬧非凡,他們在裏麵喝酒聽戲,一轉眼就成了回憶,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
“老爺!”
猛地一聲悲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張曉儒尋聲望去,見是管家魏雨田。
此時的魏雨田,一臉黑塵,馬臉變成了黑臉。
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原來的長衫,變成了條狀,像個乞丐似的。
幸好他長著張馬臉,否則真認不出來。
張曉儒走過去問:“魏管家,到底怎麼回事?張家的人呢?”
滅火的時候,他有意問起村民,昨晚上有一夥老軍莊的土匪闖進了淘沙村,將張宅團團圍住,又大聲告誡其他村民不準出門,他們的目標是張遠明家,誰出來誰死。
張曉儒一行人回來前,那夥人早已離開。
魏雨田哭喪著臉,悲愴著:“老爺……老爺被人害啦。”
張曉儒心裏一動,腦子裏突然嘣出宋啟舟和盛賢勇:“被誰害了?”
舉目望去,自衛隊的人,除了魏雨田身邊站著個王雙善外,不見其他人蹤影。
自衛隊住在張宅,村口又有自衛隊員值勤,怎麼可能被人害了呢?
魏雨田悲憤地:“是老軍莊的土匪!”
張曉儒質問:“宋啟舟呢?自衛隊呢?難道任由土匪行凶?”
魏雨田抱頭痛哭:“宋啟舟人麵獸心,正是老軍莊的三當家啊。”
張曉儒原本猜測,宋啟舟可能不是什麼好人,可聽到他竟然是老軍莊的三當家後,還是驚詫地問:“自衛隊其他人呢?”
魏雨田歎息著:“不是死了就是投了土匪。”
張遠明太過吝嗇,對自衛隊也是如此,關鍵時刻,別人自然不會給你賣命。
張曉儒的目光盯著魏雨田身側的王雙善:“這麼,自衛隊隻剩下王雙善?”
王雙善見張曉儒望向自己,脖子一縮,轉頭望向別處。
張曉儒剛回村時,他因為不認識張曉儒,把張曉儒攔下來刁難,結果被張曉儒奪了槍,卸了槍栓,還一拳敲掉了兩顆牙齒。
從那之後,王雙善的目光,就不敢再與張曉儒直視。
張曉儒沒再話,率先走進張宅:“走,進去看看。”
剛走到前院,就發現了幾具燒焦的屍體。
越到後麵,屍體越多,有些已經被燒成一團碳,根本認不出本來麵目。
除了人的屍體,這些人連狗都不放過。
張遠明家養了十幾條狗,昨晚也跟著陪葬了。
這樣的場麵,膽的人,紛紛轉身逃了出去。
後院住的是張遠明的家眷,可現在,這些人都變成了燒焦的屍體。
到張遠明的臥室,發現有挖掘的跡象,雖然屋頂倒塌下來,但還是可以看到,臥室內埋著八個一米多深的大缸。
怪不得張遠明從來不讓外人進臥室一步,原來還真睡在錢上。
這些大缸就是張遠明的“保險箱”,隻不過為他人作了嫁衣。
張曉儒覺得張遠明的錢財被搶,是惡有惡報。
但殺了張遠明一家,則禽獸不如,與日軍無異。
張曉儒緩緩地:“老軍莊土匪滅絕人性,不滅之不足以平民憤。自衛隊引狼入室,如此慘痛之教訓,令人痛惜。以後,自衛隊還是得選拔本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