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安一起回來的還有不少閨秀, 五六歲至十三四歲不等。好些個天璿都見過, 也有一些是她眼生的。
花骨朵似的小姑娘聚在一塊, 歡聲笑語, 聽得人也覺高興。下首眾人覷著天璿的臉色, 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家的女孩推到她跟前。
天璿心情有些微妙, 元寶兒都九歲了, 再過幾年就該迎娶太子妃。太子妃未來國母,從這會兒開始相看都不算早。
望著麵前一溜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小姑娘,天璿暗暗嘖了一聲, 她覺得自己還挺年輕的呢,可被她們這一弄,瞬間覺得自己老了, 老的該當婆婆了。
安安可不知道她娘糾結壞了, 她可高興可高興有這麼多姐姐陪她玩耍了,望見人群裏那熟悉的身影, 坐在母親膝上的安安一手摟著天璿脖子一手指著孫瀅瀅:“母後, 表姐教我堆雪人堆小兔子, 和真的一模一樣。”
順著女兒嫩生生手指望過去, 天璿看見了有些局促孫瀅瀅, 雖然已三年未見, 但是天璿一眼就能認出她,這個可是她抱過好幾次的外甥女。
天璿招了招手,將小姑娘招到身邊, 含笑道:“瀅瀅的越長大越像你母親了, 真是個美人胚子。”
得了誇讚的小姑娘有些激動,雖然想竭力隱藏,不過到底年幼,還是露出一些。
“娘娘!”聲音怯生生的。
天璿不由憐惜:“傻孩子,怎麼不喚姨母了?”
小姑娘怔了下,像有些受寵若驚,但聰明的馬上改了口,喚了一聲:“姨母!”
坐在下麵的賓客望著嬌嫩甜美的小姑娘,眼神有那麼一點點意味深長,不過心裏並未當一回事。就憑她那出身,翻了天,也就是進東宮做個妾。
能在這兒得一個靠前位置的,要麼是沈家至親,要麼就是身份極貴,她們看中的可是太子妃之位。
望著立在天璿身前回話的女兒,沈茗麵上一派鎮定,放在袖子裏的手悄悄攥緊了,隻覺得心跳如擂鼓。唯恐女兒說的不好,露了怯,丟了人,失了機會。
沈茗沒想太多,她隻想女兒能得了天璿和小公主的眼緣,進宮做個伴讀。這樣就能抬高瀅瀅的身份,瀅瀅雖然是沈家外孫女,可她姓孫,孫家這幾年沒落的幾乎在上層圈子裏銷聲匿跡。孫家給不了她半分助力,隻能拖後腿。
想到這些,沈茗嘴裏發苦,早些年自己視富貴如浮雲,可如今卻要為了女兒汲汲專營,有些東西徹底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自從嫁到孫家,為了討好孫家人,她眼也不眨的把嫁妝拿出來,可這些人吃她的用她的,在她生不出兒子,在她拿不出銀錢繼續供養他們時,瞬間翻臉無情。冷嘲熱諷,話裏藏鋒,若非自己娘家蒸蒸日上,怕是在孫家都沒她落腳的地方。
可笑的是娘家顯赫也成了他們奚落自己的一個理由,因為娘家沒有提攜孫家,甚至孫英華都沒有得到過沈家的扶持。
母親和妹妹們都問過自己為什麼還要留在孫家,好幾次自己也想就這麼走了,可她終究下不了決心,孫家人再多不是,孫英華除了那一次讓丫鬟懷孕再沒有地方對她不好,他隻是懦弱了些。
她放不下孫英華,也不能讓孫英華管住自己家人,隻能用最後一點臉麵,求父親把孫英華安排到外地,遠遠的離開孫家人。
離了孫家,這日子總算安靜下來,然而隨著兩個女兒漸漸長大,尤其是大女兒可以悄悄挑人家的時候,沈茗突然發現自己的女兒高不成低不就。因為她沒有顯赫的出身,也沒有豐厚的嫁妝,雖然有一個光鮮亮麗的外家,可這外家並不親近。
在她和特意趕回信都為父親賀壽和昔日姐妹同聚一堂時,這種感覺更為深刻,女兒的局促不安深深刺痛了沈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