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許天佑曾經去過羅布泊。
他聽導遊講到了那具神秘的樓蘭女屍。
“就在樓蘭人舍棄祖業,遷往都城鄯善的時候,有一位老王妃死去了,頭上戴著漂亮的紅帶冠帽。身穿壽衣。裹著黑色的殮屍布。”
導遊是個瘦瘦小小的女孩,長著很大的眼睛。混熟以後,許天佑得知她留學英國,借暑期回國的時間打這份暑期工。
“你在英國學什麼?”他問。
“考古。”女孩回答。
他聽得有些吃驚,於是記住了這個答案。
在羅布泊遊曆,話題總是圍繞著隻存活了一百多個的小國樓蘭。
“西域的周圍是天山,昆侖山和帕米爾高原,中間形成塔克拉瑪幹沙漠,沙漠周圍有許多小的國家,雜居著語言,風俗,膚色各不相同的民族。漢武帝之前,西域與中原也有交往,但都是民間往來,國與國之間的交流始於武帝時期。
“羅布泊湖西北岸最靠近流的就是樓蘭。從漢通往西域的道路在樓蘭分為兩條:一條往南,沿昆侖山脈北麓西行;一條往北沿天山山脈南麓西行。樓蘭以南有且末,於闐,莎車,疏勒等國,過月氏往北經姑師,焉耆,輪台,龜茲等國,能到烏孫,大宛等國。所以,無論取道南路還是北路,樓蘭都是中原通往西域諸國的必經之路。
“漢書西域傳中關於樓蘭的後身鄯善國有所記載,戶千五百七十,口萬四千一百,勝兵二千九百十二甲。據上可以想象樓蘭國的大致規模,一個位於羅布泊湖西北岸,人口一萬四千多的小國。樓蘭從從人種來說屬於雅利安人種的伊朗分支,膚色偏黑,凹眼高鼻,五官輪廓分明,靠農耕,遊牧,及在羅布泊湖采鹽捕魚為生。
“此外,這個沙漠小國出產各種奇珍異寶,有玉石,琥珀,有金,銀,銅,有鹽,胡椒,葡萄酒,還有馬,水牛,大象,孔雀,犀牛,物產豐富,對於大漢來說,大宛出產的駿馬極具吸引力。”
“你調了多少書包記下這麼多的知識。”許天佑問。
“我是很敬業的。”女孩笑著回答。
這個女孩一笑起來眼睛就眯眯的,長得很討喜。
他們去了羅布泊附近的一家古博物館。在這家博物館裏陳列著那具舉世聞名的樓蘭幹屍。他們在這個帶著冠帽的女屍旁佇立了許久,在一側的牆壁上看到女屍的複原圖。
“她真美。”許天佑由衷地說。
“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有機會回到古時候,看一看這個美女就好了。”女孩一派天真。
“現在技術這麼發達,也不是沒有可能。”
“別開玩笑了,又不是看電影,還黑衣人呢。”
說說笑笑,他們又看到了那幅有翼天使的壁畫。
“這幅圖具說是羅馬人畫的。”
“從臉部的輪廓特征來說,的確很象西方人。”
“我聽說為了把這幅畫贖回來,花了很多錢。”
“什麼意思,我沒聽懂。”
“建國之前不是有一段動蕩的時期嗎,許多國寶外流到了西方。以敦煌的莫高窟為例,那裏有一座道士塔,就是紀念那段曆史。”
“是怎樣的曆史?”
“清朝末年,有一位道士看守莫高窟,他無意中發現了深藏在牆壁夾層裏的佛經,畫卷,當時有一個外國的傳教士慕名來到敦煌觀賞那些畫在牆壁上的壁畫,與這個道士結識,結果用了很少的銀元從道士的手中換取了大量的珍貴經卷,用多輛馬車從敦煌運出。這個事件在從我們考古學的角度分析,要算是奇恥大辱。”
“後來呢?”
“我們的考古學者用了大量的時間比對,做出分析,終於在世界的考古學術會議上證明了敦煌在中國。”
他們默默地看著那幅沉默的有翼天使。
過了一會兒,女孩笑著說:“幸好我們不用在考古學術會議上證明樓蘭也在中國。”
那天晚上,許天佑穿越古樓蘭的街巷,走出被石蟻風化得滿眼斑駁的城門。他看到被胡楊林環繞的羅布泊象一塊深藍色寶石,靜靜佇立在夜色中。他漫步向那片美麗的湖泊走去。微風在湖麵上掀起了波瀾,近岸的湖麵顏色略深,到遠處漸漸光芒璀璨。湖的對岸綿延著一望無際的叢林,白楊樹中點綴著柳樹和其他的灌木,湖畔蘆荻叢生,掩映著湖岸。
當他終於來到湖邊,踏著軟泥和青荇,俯下身子撫摸那一抹流動著的波光。忽地,他的眼前閃過粼粼斑駁的光芒。當這些微光退去,散開來。他竟然看到,在湖的底部,座落著一座城市。
他無法分辨,這是現實還是在他的夢境之中。
抬起頭來,天空中朗月的光芒一瞬間照進了他的眼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