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絮景宮的斂琴居中傳出一陣陣易碎物品的碎裂聲,負責送飯菜的兩個小太監剛到斂琴居外間門口,在外麵敲了兩下門,卻是一個物品砸在門上的聲音響起,兩個小太監嚇得差點把飯菜打翻,裏麵也適時傳來怒吼聲:“滾,滾下去!”
那兩個小太監估計是新進宮不久的,聽了嚇得拔腿就要溜,金花見了趕緊過來叫住,留下了飯菜並給了一小塊碎銀子,交代道:“剛才的事,還請兩位小公公別張揚出去才好,我家琴美人今天剛好脾氣不大好,嚇著兩位了。”那兩個小太監得了賞,當然是連連點頭才應聲離去。
金花眼神一掃周圍,見灑掃的宮女都識相地早早消失,此時空曠的院子就剩下她一個,在門口聽了一會,直到沒了砸東西的聲音,這才拿著飯菜趕緊進了斂琴居。
金花好生地勸慰道:“主子就別氣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你想對付的人嘛!”主子這幾天氣得睡不著,昨晚看到皇後那淡定的樣子,她更是氣得不輕……
“都這個時候了,我怎麼可能還有胃口吃東西!這樣都扳不倒饒素綺那賤蹄子,也不知是哪一路沒長眼的歪神仙在庇護著她,簡直氣死我了……”饒素琴估計是砸累了,坐倒在軟榻邊上,有些氣喘籲籲地,突然站了起來,手往桌案上一拍,怒道:“都怪那個該死的桂枝,這小賤人懷有身孕竟然還敢去尋死,否則我也不會又輸給了饒素綺這賤蹄子!”
“主子,你小聲點!”金花開了門左右看看關上,又開了窗左右看看,關緊了,才對饒素琴說:“再說,你生氣也沒用,要扳倒她,首先,你自己要冷靜,冷靜了才能想得出好的辦法對付她啊!”
“知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是你叫我怎能甘心?憑什麼她動都不動下腦袋,卻能夠什麼事情都逢凶化吉,而我費盡心機卻什麼也得不到?不公平,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必須承受這樣的命運?為什麼……”饒素琴說到最後趴在軟榻上嚶嚶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
為什麼她好不容易嫁得一個萬人之上的好夫婿卻在婚前喜歡上了別人?為什麼新婚燕爾夫婿卻總是敷衍她?為什麼她的夫婿會被害而死,使她早早成了寡婦?為什麼好不容易脫離了寡婦的身份,為了得到尊貴的身份,而去接近昔日不屑一顧的男人——當今的皇上,而他一改當年的癡纏反而對她不屑一顧?
以為終於成為皇上的嬪妃,以她的姿色才貌,必是可以輕易地打動他的心弦,並牢牢抓住他的心,為什麼他卻不管麵對怎樣絕豔無雙的她都無動於衷?並一次次地打擊到她驕傲的自尊……這一切都是因為她——饒素綺!
“主子,金花知道你受苦了,可,如今已是走到這一步,你千萬不能氣餒啊,否則你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不過你何不自己爭自己的寵,不理皇後就是!”明明就鬥不過……金花半是安慰半是勸諫。老爺曾吩咐過她,一定要忠心不二地幫助小姐成為皇上的寵妃甚至皇後,但是前幾天卻讓她跟小姐說千萬別與皇後為難,看樣子,小姐再無作為,老爺就打算放棄她了……
“我已經沒有了資格氣餒是嗎?我知道我的價值已經剩餘不多……”饒素琴用袖子將眼淚一抹,眼中是憤憤不平的恨意,“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她若是死了,我就有機會了,對不對?”
“哼!你好大的狗膽,不過,隻怕一輩子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琴美人,不,或許該叫你——饒素琴!你還有什麼話說?”長孫浚的聲音憑空響起,嚇壞了饒素琴主仆二人。
饒素琴嚇得癱軟在地,驚道:“你……皇上,您……您開什麼玩笑?”
“開玩笑?哼,你別告訴朕,你剛剛也是在開玩笑!”長孫浚踏著滿地的碎片在門口走了進來,眼中是滲入骨髓般的森森寒意,他背部往窗台一靠,雙手環胸。
“皇上饒命,妾身剛剛隻是、隻是一時氣憤所言,並不是當真的!不是當真的!”饒素琴嚇得有些語無倫次,金花更是嚇得在一旁抖如風中落絮,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嗎?”長孫浚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看得饒素琴恨不得能當場挺屍裝死。這才冷入骨髓地說:“從我封你為琴美人開始,你就應該有些自覺才是。朕看在皇後的份上對你的身份睜著眼閉著眼,你不是以為朕那麼蠢竟然認不出你來吧?還是你認為你那夜獻舞對朕用藥就必定得手?哼,朕不過是想看看你和饒政綱要搞什麼鬼,才順了你的意封了你為美人,主要是不想牽連到皇後,不然,就是定你個滿門*斬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