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端了參湯來,長孫浚一手接過喝了半碗哺入愛妻的嘴裏,自己又喝了剩餘的半碗,掌心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背心。漸漸地,他額頭上有汗珠密密地滲了出來,但他根本無暇顧及,感覺真氣稍弱時,又喝上一碗參湯,就這樣,他毫不吝嗇地將真氣輸入眼前人兒的體內。
終於,他感覺到身邊人兒的呼吸逐漸穩定了下來,他總算鬆了一口氣,就這樣從背後摟住愛妻的腰腹,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聳起的腹部上,以便在第一時間感受到她的變化。自從她中刀後,他就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再加上過度的輸出真氣,他早已是疲憊不堪,但他卻強撐著,一直不敢合眼。
也不知道掙紮了多少次,大概已經是在幾天之後了,她總算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布滿血絲和殷切思念的眼眸,臉上有著明顯的疲倦憔悴之色。
她想抬起手摸摸他卻發現自己全身發軟無力,別說抬就是移動一下都很難。
長孫浚看著她傻傻的笑了,抓住她的手就貼在他的臉上。“夢…夢兒……真的……真的是你嗎?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嗎?”
她想說一聲“傻瓜”,但僅僅是扯動了嘴角就昏迷了過去。
“夢兒,夢兒,你別睡了呀!你已經睡了很久了。碧竹,快,快,快宣太醫,她,她醒了!”
這一睡又睡了五六天,不過可以聽到她們說話,她們喂一些湯羹、清粥之類也喝得下去就是睜不開眼睛。這一天,她似乎睡夠了,終於在半夜突然醒了過來。
一睜開眼,就看到長孫浚側倚著身子努力睜大眼睛盯著她看,她這才看清楚他疲倦的麵容,雙目深陷,眼下明顯的青黑色,形銷骨立,發微亂而須未理,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甚至鬢角還有幾絲白發。
她看得心作痛不已,強自鎮定的語氣微微咽哽:“浚,不俊了呢!”
他嘴角抖了抖卻未說出話來,怕把她嚇走似的。他們就這樣兩相對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孫浚才毫不在意的裂開嘴笑了,低柔地說:“我從來不知道和你白頭相守竟是這樣簡單!”
夢笛,哦不,現在她又是素綺了。素綺心中又是一顫,眼中一熱,回望著他帶著柔情憐愛且喜悅的目光,“傻瓜,你不困嗎?”
素綺知道他這些日子必是過得心驚膽戰,生怕她會隨時停了呼吸;卻不知他這些天根本就不敢合眼……
“我,我怕我一合眼,你就會,就會突然消失,或許又……”見他眼中隱隱有著水光閃動,語氣中有輕微的顫抖。
素綺用唇堵住了長孫浚的未完的話,她眼中終於滑下淚來……
一下被他緊緊的摟著,兩人之間空間緊迫,他馬上鬆開些許,低頭撫撫她高隆的腹部。她心中一軟,他突然說:“雖然我沒有按照你的要求救他出來,但是我總算保住了他。”
長孫浚自己平躺,將素綺微側轉過身,一半的身體靠在他身上,頭枕在他的左肩上。素綺想,這個位置還真舒服!
就這樣,長孫浚摟著素綺,兩人許久無語。後來長孫浚訴說著她離開後發生的一切,素綺聽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回過身來一看,原來他倦極了,大概心放鬆了,所以就沉沉睡去。
素綺感覺到肚子卡得難受,寶寶又在鬧騰了,從她進入這個身體,她就感覺孩子在裏頭漸漸開始鬧騰起來,現在更是鬧得厲害。素綺轉過身睡開一些,誰知長孫浚即使是睡著了也深怕她會離去似的,探出手將她往他懷裏移去,還是剛才他幫她調的那個姿勢,他右手摟住她的腰在肚子上撫了幾下就停在那裏不動了,素綺心中又好笑又感動,看來這些日子他都是這樣和這具“屍體”睡的。
她好餓啊!她無聊的看著天花板,上麵雕著鳳舞九天的圖騰……哦,好餓好餓哦!但想到他那麼多天幾乎沒睡,又實在不忍打擾他的好眠,隻好陪著他一起睡,直到……
“咕……”一聲不雅的咕咕聲自腹間傳來,素綺怕吵到長孫浚動都不敢動。誰知一抬頭就見他笑得寵溺的看著她,素綺臉上一紅,肚子的叫聲還是吵醒了他。
長孫浚似笑非笑地望著她,“知道我是怎麼醒的嗎?”
“討厭啦,明知故問!”發現自己吵醒了他,都不好意思了,他還故意取笑她!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挪動身體將臉貼在她的肚皮上輕輕蹭了一下,笑道:“因為孩子用力地踢了你兩腳啊!你不在的時候,這個身體幾乎都是一息尚存,我每晚都不敢合眼,不小心打了盹,手就擱在你肚子上,感覺著裏麵的跳動,所以如果裏麵有什麼變化,我肯定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
“你怎能肯定我就是我,而不是原來那個饒素綺?”他的意思是就算裏麵馬上停止了跳動,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因為你就是你,天下不會有第二個!”長孫浚眼光灼灼的盯著她看,十分誠懇的說:“而且自從你的靈魂回來後,肚子裏的孩子反應也很大,像是能辨認你跟她。聽玉葉她們說,自那個饒素綺醒來後,孩子從來不鬧,不像你在時這樣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