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魄是我的隨身佩劍,自孩提時便伴隨著我,與我早是心意相通。當年於斷腸崖一戰中,我曾身受重傷,銀魄也被一擊脫手,飛到了崖下。它在那崖下的冰潭之中等了我多年,才終於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一切皆是天意,命運畫了一圓,如今,我已回歸到起點,心境卻再也回不來。
銀魄發出讓人膽寒的清輝,將我心中的殺機顯現得淋漓盡致。飛身而起,我顧不得剛剛恢複,尚未平穩的氣息,也顧不得麵紗之下的疼痛,靈力一驅,衣袂翩飛。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我不過兩招之內便解決了這個手提大刀的妖兵。
我在小喵的身邊蹲下,像以前那樣,在他毛絨絨的頭上揉了幾下,他低低地吼叫著算是回應我,那叫聲雖然並無攻擊性,也已經讓人聞而膽寒。我一邊擼著他的頭,一邊對他說:“放心,我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花無影嗤笑一聲,身形一晃便直接向我殺來,我聽見瀲揚向我叫了一聲:“姐姐小心!”連忙用銀魄一擋。兩柄劍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金鳴之聲,花無影不愧是現任的妖王,那深不可測的靈力順著長劍而來,與銀魄相撞時直震得我氣血翻湧。體內躁動不安的靈力被她激得一頓亂撞,我險些兩眼一黑,我咬緊牙,強打精神挽了個劍花再次向她迎了上去。
花無影卻是看出我剛剛恢複靈力,氣息不穩,手下招式又急又狠,一心想要速戰速決。身後是命懸一線的爹,和剛剛複生的娘,一個未成年的弟弟,和一個為了救我而身受重傷的小喵,我縱是再艱難,也絕不能退縮半步。花無影淩厲的攻勢之下,我左肩之上很快中了一劍,她趁我受傷,行動一緩之機,步步緊逼。
正在此時,遠處一陣騷亂,那把守在雲端之上的狼群因不敵而退入了蓬萊境內,上陽真君帶著天山中人追趕而至。
上陽真君見這邊亦是大戰正酣,連忙趕來助陣。仙君一見他來,快速地將夜魅丟給他,向我這邊飛掠而來,於花無影步步緊逼之時,蒼琅揮舞,擋在了我的前麵。
我退在一邊,隻見娘跪於爹麵前不停地抹著淚,爹已是麵如金紙,氣若遊絲。我連忙右手一挽,將自己的靈力推入他體內,為他續命。
爹緩緩地睜了眼,向我說道:“灩飛不可,你氣息未穩,左肩還流著血,此時強行為我續命,你會死的。”
我沒有說話,仍是一麵壓製著體麵的氣流,一麵推動靈力。爹救了所有的人,我不能獨獨看著他死。
島上的一場廝殺再次陷入僵局,一時難分勝負,然而,自妖兵登陸蓬萊至今,這一場爭鬥已經幾天幾夜,雙方都已疲憊不堪。
仿佛是還嫌局麵不夠混亂,此時有人來報:魔界大護法任冬秋率十萬魔兵而來!
眾人大驚之下已見四麵八方塵土飛揚,劍光閃爍,魔兵頃刻已至,竟然將所有人圍在了中間。大家停了手,再顧不上相互廝殺,隻道是鷸蚌相爭,卻不想魔界會在此時來個漁翁得利!
天空中,幾人踏雲而來,大模大樣地落在了麵前。那為首之人言語之中似帶了幾分客氣,倒像是來做客的:“聽聞蓬萊島上近日不□□寧,任某不才,也想來湊湊熱鬧,實在是冒昧得很。”
他骨瘦如柴,目露凶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思慮太多,頭上已經沒剩了幾根頭發,他黑袍寬袖,不苟言笑,正是任冬秋。他身後站著兩名魔將,皆是全副武裝,一身鎧甲。另有一人,寬大的鬥蓬遮了全身,一直默默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
一時間,蓬萊島上變得十分安靜,方才還打打殺殺的場麵仿佛隻是幻覺。
隻聽見一少年的聲音朗朗言道:“我蓬萊與魔界多年不曾來往,大護法縱是要來做客倒也說得過去,隻是不早不晚,選在蓬萊多事之秋到訪,還帶著重兵,也不知是否另有它意!”我欣慰地看過去,瀲揚義正言辭,身姿凜凜,倒是頗有大家之風。
任冬秋早已一眼瞧見爹娘有傷,此時見一區區少年上前答話眼中已露出些不屑的神色,他強詞奪理,說得冠冕堂皇:“任某此番領兵前來,原也是好意。聽聞妖兵在此興風作浪,我等特來相助。想當年,前妖王柏無蹤任意妄為,攻打魔界,使得前魔君身受重傷,臥床不起。如今,大敵當前,魔仙兩界原該同仇敵愾,共討妖兵。”
我聽他說得大言不慚,不禁輕笑出聲道:“真的隻是這樣嗎?大護法莫不是把蓬萊之人當作孩童來愚弄?你共討妖兵,早不來晚不來,非要此時來坐收漁翁之利。隻怕,你殺了妖兵是大義凜然,順便將蓬萊也滅了,卻是個一不小心呢!我說的對嗎?魔後娘娘!”
任冬秋身側那人終於緩緩地將鬥蓬一解,露出她的真麵目來,我嗤笑了一下,用得著遮遮掩掩嗎?這個女人已經追殺了我太多次,她便是穿著鬥蓬我也知道她是誰。
我冷冷說道:“任翩若,我說過,我會在紫煌宮外等著你來殺我,可你,也來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