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煊用一種既霸道又溫柔的語氣對我說道:“你是我的, 我不惜如此勞師動眾, 十萬魔兵發至蓬萊, 隻不過為了求一個你!”
我苦笑了一下:“天後對我容與不容, 都是仙界的事, 是我自己的事, 魔君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你讓我如何做得到?”他落寞地一笑, 便不經意地在那張絕世魅惑的臉上寫滿了動人心魄的神采,“我默默地尋了你這麼多年,等了你這麼多年, 如今你終於回來了,我可以承受你怪我恨我,卻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委屈。”
他突然抬手, 撫上了我的麵龐, 他手心的觸感和溫度,我曾經是那樣的熟悉。他輕輕地說:“你瘦了······”
我側身躲開他的手, 臉上殘留著的溫度那麼燙, 而我的心卻那麼冷。
“蓬萊屬仙界重地, 你擅自發兵蓬萊, 隻怕會挑起兩界之禍, 還是早早退兵吧。”
“你覺得, 我會麼?”他緊緊地看著我,眸中的堅定不容撼動,他像從前那樣牽住了我的手, “今日不管誰來, 我都要帶你走!與其留在仙界承受刁難,不如去魔界逍遙快活。灩飛,雁兒和範統都十分想念你,還有我母妃······”
雁兒和範統不過是紫煌宮中小小的下人,他們即便是想念我,也斷然不敢去跟魔君說的。至於紫嵐姑姑,我承認,我也是有些想念她了。
子煊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總能知道我的弱點在哪裏,我可以拒絕他,卻不能拒絕紫嵐姑姑······
就在我呆呆地愣著神時,天空中風雲突變。
一望無垠的蒼穹之上,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放射出萬道光芒,如成千上萬支金光閃閃的利箭。在那浩瀚的箭光之中,層層疊疊的雲層突然向兩邊撕裂開來,風推動著雲,於那天幕之上呈現著萬千變化,仿佛一堆堆驚濤拍岸的浪花。
千軍萬馬自那紛紛避讓的無邊雲海之中洶湧而來,漸漸站滿了那一望無邊的天際。長劍金甲,發著讓人心生寒意的光芒,與陽光交相輝映著,點亮了整個蓬萊的上空。
天兵與魔兵再一次於蓬萊對峙,一邊是黑壓壓的肅殺之氣,與煙波碧海渾然一體,浩浩蕩蕩,如排山倒海;一邊是金燦燦的氣貫長虹,於天幕之中令風雲變色,氣勢磅礴。
天海之間,隻有風在吹,海在嘯,雲在飛卷,浪在咆哮,兩邊的千軍萬馬一片寂靜,卻於那無聲之中流淌著厚重的殺氣,於天地之間一點點綢繆,一絲絲醞釀······
天空裏,於千軍萬馬之中走出一個人來,他身姿翩翩,白衣袂袂,墨發迎風,徐徐而來,那一刻,風雲滾滾,浩瀚蒼穹,都不過化作了他身後一幕淡淡的背景。
離慕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顯然是我那一劍之下,重傷未癒。可是,蒼白的臉色卻絲毫不減他那絕世的風姿。
他寒著一張臉,直直地向我走來,我此時才想起,我方才一怔之下,竟然一直任由子煊牽著,忘了抽出手來。而離慕的目光此刻正帶著冷冷的寒氣,落在我們牽著的手上。
若是換了以前,我此時一定是既尷尬又心虛,可是今日,我迎著他冷若冰霜的目光,卻硬是偏偏沒有放手。
離慕氣勢洶洶地衝到我的麵前,強行握住我的手臂,將我從子煊的手中扯了過來。他一邊牽著我轉身,一邊說道:“跟我走。”
他聲音雖輕,卻自然而又堅定,仿佛是在做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他的眼中再不見那種犀利的鋒芒,而是寫著絲絲的柔軟,和淡淡的疲倦。
我像是受了蠱惑一般跟著他走了幾步,突然如夢初醒地甩開了他,我自嘲地笑了笑,我這是傻了嗎?他是來抓我的,卻可以說得那麼自然而然,像是要帶著心愛的女子私奔一般。
“還不曾給太子殿下道喜呢!怎麼?傷都顧不得養好,就趕著來抓我回天宮領罰了嗎?”我語帶譏諷地說道。
他輕輕地蹙了蹙眉,頓了頓,隻說了句:“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你到底是護我,還是殺我!”我冷冷地咬著唇,“難道你的蒼琅上,沒有沾過我的血嗎?”
他的臉似乎又白了幾分,眼中劃過一絲痛意,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再次上前,用力地將我箍進他的懷中。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沙啞在我耳邊響起,一直鑽進我的心裏:“跟我回端陽殿,好嗎?”
他身上那種熟悉到讓人心痛的雪蓮幽香,帶著潮水一般的記憶向我逼近,幾乎讓我痛到肝腸寸斷。我一邊抗拒著他,一邊決絕地說出一個字:“不!”唇已被自己咬破,唇齒間留著一縷淡淡的甜腥,我撇開臉,固執地不願多看他一眼。
他的指間在我的唇上撫過,留下又麻又癢的觸感,卻掩飾不住心裏的痛。
我後退兩步,刻意地疏遠了他:“曆劫的那一世,是我殺了你,可我也把自己的命賠給你了。這一世,你刺了我一劍,我也刺了你一劍,雖然我刺得更深些,可那也是為了給玉染和小喵報仇,如此,你也不算吃虧了。離慕,我們之間,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