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離慕的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上,強敵已至,而他已退無可退!
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的焦灼仿佛能讓眼前的冰山溶化,天地萬物化作一片虛無,我死死地盯著鏡麵,心中悲絕,便如曆劫的那一世,他若離去,於我而言,便是世界的盡頭。
一念生死之際,離慕快如閃電地做出了一個令我極為意外的舉動——他抬手一拂,封了自身所有的靈力!
他這是在做什麼?是瘋了嗎?強盜進了家門,他卻主動扔了刀,這豈非是藥鋪裏開抽屜——找完(丸)!
電光火石之間,我焦急的淚珠還沒來得及掉下來,奇跡便發生了。
就在離慕封了靈力的那一刻,即將對他痛下殺手的四人突然停下了手,他們的神情一時間變得有些茫然,他們就保持著出手前的姿勢僵持了片刻,繼而,我意外的看見他們的身形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他們又重新化作了最初的那一團黑氣,彼此交融在一起,慢慢地,消散於天地之間。
幻境造就的這四個厲害的人物,突然間,又這樣神奇地消失了,我怔怔地看著鏡麵,有些回不過神來。心還在“砰砰”地劇烈跳動著,在心有餘悸之間,大腦思維的齒輪似乎還沒有成功地咬合在一起。
我看見離慕亦是脫了力一般,雙臂用力地扶著樹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偏了偏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欣慰,正向著我的方向看來。
我知道他看不見我,可是我知道,他很快便會向著我的方向走來。
此時,頭腦再次變得清明起來,我突然想明白了那幻境的弱點在哪裏。
柏無蹤、白靈、摘心子和夜魅,他們畢竟是幻境造出來的人,並非真實存在的,因此,他們原本不過是幻境中的一團黑氣,他們對於敵人的感知,完全依靠著對靈力的識別。
換言之,正是離慕身上的靈力,令這團黑氣幻化為人形,對他發起攻擊,而當離慕封了自身的靈力,他們便再也找不到攻擊的對象在哪裏,也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人心也是有弱點的,而花無影便正是利用了這人心的弱點——有多少人,敢於置之死地而後生?
或許,在那樣生死的關頭,離慕也隻能是賭一賭,若是賭對了,他可以活著見到我,若是賭錯了,便會命喪當場!
所幸的是,他活下來了,上天總是會格外眷顧那些有勇有謀,而又心懷牽掛的人。
當身陷囹圄之時,還能見到有一個人不顧生死地為我而來,這種感覺,真好!隻有離慕,那一世,他應劫而來,沙場中為我橫刀立馬,這一世,他明知山有虎,卻為了我,偏向虎山行!
冰山巨鏡之上失去了離慕的身影,就連那片透著殺氣和詭異的森林也漸漸消失不見。我轉過身來,終於看見離慕自不遠處的迷霧之中緩緩向我走來。
他渾身是血,如玉的俊顏又再次變得蒼白,可是當他步入這幻境中心,看見我的那一瞬間,他的眸中撒滿了細碎的光,帶著一絲笑意,如山澗的清泉流入我幹涸的心間。
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和腳步,我哭著向他跑去,一頭撲進了他滿是血汙的懷裏。他的懷抱冰冷得如同這裏的雪地,獨屬於他的馨香混雜著濃濃的血腥氣一道鑽入我的心裏,讓我的心又痛又軟。
“無憂,我來了,”耳邊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和憔悴,他呼出的熱氣直直鑽入我的耳廓,“我說過,從此以後,無論上天入地,我都再不會放過你。”
“你這個瘋子,”淚水順著臉頰滑入口中,帶著酸楚和甜蜜,“你非要來找死嗎!”
他對於自己的生死隻是輕笑了一下,卻霸道地說著:“不許你再說什麼與我劃清了界線,不許你再與我恩斷義絕,更不許你去做什麼魔後,你想都不要想!”
我靠在他的懷中,靜靜地感受著他胸膛裏撞出的頻率,我沉默著任淚水流淌,還未說出一句話來,便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
我抬起頭來看他,他嘴唇已經凍得發青,本就如玉色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我們嗬氣成霜。
他此刻沒有半點靈力,又受傷失了太多的血,以他目前的身體,在這樣嚴寒的冰雪世界裏,過不了多久,便會被活活凍死。
可是,這幻境的中心正如花無影所說,我們進得來,卻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