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洗, 夜空如一幅濃墨重彩的丹青, 滿天星子將溫柔的清輝撒向大地。旖旎的晚風帶著微微的涼意輕拂而過, 將鳶尾的氣息彌漫在整個輕鳶穀。
一曲初歇, 韻味十足的餘音飄蕩在耳畔, 久久不肯散去, 當四周一片靜寂, 方才那情意綿綿的琴笛合音,便如笙歌水袖,一抹易逝的煙花。
楚晟軒抬頭望了望那一輪清冷的月, 淡淡地起身,向著華紫嵐說道:“夜深了,你早些歇了吧。”說完, 他便要轉身離開。
一隻纖弱的手突然拉住了他, 他的掌心感覺到她柔軟的指尖有一絲涼意。他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她, 目光中有些許疑惑。
幾日來, 他們雖然琴曲相和, 十分的默契, 低眉抬眼之間, 也能看出彼此的心意, 然而卻是循規蹈矩,從無逾越的。
此時,華紫嵐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不放他離開, 亦沒有半句言語,他亦隻是任由她牽著,一言不發。
就在他正要開口詢問之時,她突然湊了上來,她微微踮了腳,頭一仰,那吐氣如蘭的絳唇便貼在了他的唇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怔了怔,他很快便雙臂一收,將她完全拉進了他的懷裏。他微微地低頭,開始主動地回應著她,他灼熱柔軟的唇舌,溫熱滾燙的氣息,溫柔纏綿的懷抱,無一不讓她深深地迷醉。
然而,她並不能就此沉醉。因為,就在方才,他一轉身的時候,她已經將那枚毒丸塞進了口中,壓在了舌下,此時,便是她的機會,隻要她把即將化開的毒丸順勢推入他的嘴裏,讓他咽下,她便完成了師命。
師命不可違,從小到大,師父說的話,總是對的。
可是,籠罩在他癡纏的氣息裏,她的頭腦好像突然間停頓了,她舍不得他死,她不忍心殺他,他是那個救過她的男子,亦是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男子。
她的理智終於徹底地向愛妥協,她放縱地沉迷在這個吻裏,溫柔地與他廝磨在一起。
毒丸即將溶化了,可那又怎樣,若他的愛是一杯毒·藥,她亦心甘情願地一飲而盡······
他突然加深了這個吻,他那樣用力地將她揉在自己的懷裏,舌尖肆意地攻城掠地,最終,他成功地找到了她嘴裏的那枚毒丸,在它化開之前,將它吸進了自己的嘴裏。
她瞬間從沉醉中驚醒,她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顏,震驚讓她說不出話來。
可是楚晟軒卻不由得她突然地抽離,他一低頭,唇便再次壓了下來。他的吻執著而溫柔,讓她突然間明白了許多事。
止不住的淚水一下子掛滿了她的臉,她抬起那梨花帶雨的傾世容顏,呆呆地問道:“你一早就知道我要殺你是不是?”
他輕笑了一下:“我一見到你,便知道你是魔界中人。還有這藥,藥味真的太大了,我想不發覺都難。”
是啊,他是天君,他怎麼可能分辨不出她是仙是魔,他早知道她嘴裏含著那粒毒·藥,可是,他卻突然不忍心拒絕她的吻,那是這一生,她第一次吻他。
紫嵐生平第一次哭得這樣稀裏嘩啦,第一次心中暗暗地罵師父簡直是頭豬,做了一輩子毒·藥,都不知道做個氣味小點的。如今下毒成功了,她卻無比地沮喪,恨不得馬上要死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其實藥味重也有重的好處。那冰甲蝠獸乃是極有靈性的凶獸,它在這輕鳶穀蟄伏了數百萬年都不曾這樣煩躁地攻擊過人,它之所以突然追殺華紫嵐,也是因為那冰甲蝠獸有個特點,它的嗅覺異常靈敏,比平常凶獸要靈敏百倍,因此,它一早便聞到她的身上有毒物的氣息,感覺到危險的存在,它這才對她窮追不舍。
若不是半路殺出個冰甲蝠獸,她與楚晟軒又哪來的這一世情緣?
他的嘴角很快溢出一絲鮮血來,臉上盡是痛苦的表情,他的手用力地按在腹部,那裏,有一陣陣剜心般的絞痛。
她替不了他,她知道,他的毒已經發作了。
她伸出雙臂想要抱住他,卻隨著他的倒地,與他一起翻倒在了地上,他在不可抑製的劇痛之下,昏迷了過去。
出乎她的意料,他並沒有死,她發現他的體內,竟然會有兩種烈性的毒在相互地抑製,一種,自然是師父配製的毒,而另一種······
她突然想到了他從冰甲蝠獸的爪下將她救出之時,那冰甲蝠獸曾經咬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