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床頭上,婚紗照表麵的水晶玻璃在其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坑。
緊接著,照片向一旁傾斜,在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哐當”一聲,床頭照跌落地上,水晶玻璃上霎那間便都成了一道道的裂紋。
裂紋以她手中的捧花為中心,向外呈蛛網狀散射開來。
原本親密甜蜜的象征,刹那間麵目全非。
何清梔踩著高跟鞋往後倒退兩步,膝蓋撞過床頭腿,劇痛過後,她身形趔趄著扶著了一旁的牆麵。
眸光低低的落在那張床頭照上,她低啞著聲音道:“易禛南,現在成為這樣,你滿意了嗎?”
“既然覺得我怎麼做都是錯,那又何必讓這些錯繼續延續下去?知錯就改吧,我走了。”她伸手拖過一旁的行李箱,腳步急急的朝門口走去。
淚水模糊了視線,心也仿若地上的婚紗照一般,碎了徹底。
手哆嗦著擰開門把,她理也沒理一旁站著的張口教訓她的孫桂芝,低眸,腳步飛快的打開客廳的門走了出去。
孫桂芝氣的跳腳:“滾吧,滾的越遠越好的。”
偏頭,她手扶了門框朝屋裏看去。
易禛南正蹲在地上觸摸向那些破碎的水晶玻璃,他想要輕輕的把照片拿起來,可上麵的水晶玻璃太尖銳,他稍微動了一下,原本裏側貼著的還算完整的人像徹底被刮花了去。
他手驀地一顫,指尖劃過尖銳的玻璃碎渣,瞬間滲出了血珠兒。
那鮮豔刺激的顏色嚇得孫桂芝心肝都抖索了起來。“我的天呐,兒子,你怎麼能用手去拿呢?”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進臥室,伸手拽起易禛南,讓他坐到一旁,快速拿了個創可貼,替他貼好,蹙眉又望向了地上的狼藉,道:“你先出去客廳,我來收拾。”
“我來吧!”易禛南草草的貼好創可貼,想要伸手去奪孫桂芝手中拿著的笤帚與簸箕。他還想要保存下照片呢,這是他和清梔的回憶,也是兩人最重要時刻的見證。
可孫桂芝卻態度強硬的把他推開了,動作靈敏的把一地的玻璃碎渣和那張照片掃進簸箕中,她道:“都刮花成什麼樣兒了,扔了吧。”她直接倒進了垃圾桶中。
聽著“稀裏嘩啦”一陣的玻璃碰撞聲響起,易禛南的心驀地顫了起來。
最重要的東西破碎,難道他和清梔的婚姻真要走到盡頭了嗎?
易禛南心如刀絞一般,抬手剛想要捂一下心口,公司同事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說易哥,你今天可別再遲到了啊,小心李哥真發飆。”
“多謝提醒,馬上就過去。”易禛南掛斷電話,偏頭又望一眼被孫桂芝拿在手中的垃圾桶裏的破碎照片,這才閉了閉眼,使勁的壓製住內心的痛,抬腳急急的離開家,去了公司。
中午休息時間,易禛南正在吃著盒飯,何清梔的電話打了過來。
“民政局門口,我和工作人員說好了,你快過來。”
易禛南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臉色霎那間不悅到極點:“我沒拿證件。”
“都在我手裏,你人過來就可以。”何清梔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像是冬天裏的一陣凜冽寒風,吹過,便讓人渾身止不住的輕顫。
這段婚姻,他試圖挽救過很多次,可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易禛南心裏不是不難過,可他是個男人,還是要尊嚴,要麵子的。偶爾的一次低頭可以,偶爾的一次軟泡硬磨讓何清梔留下可以,多了,便都沒了意義。
低低的從嗓子眼裏迸出一句“好”來,易禛南掛斷電話,心思沉重至極的,一口一口緩慢的把眼前的米飯都吃完,才沉著臉走出了辦公室。
正中午的天氣,太陽正熱烈的炙烤著大地,空氣裏漂浮著躁動,便是風吹過,都吹不走人心頭的煩躁。
何清梔手撐著一把遮陽傘,站在民政局門口不遠處的一顆大槐樹下。
古老的老槐樹曾經有著上千年的曆史。
它的枝幹,大約四五個成年人才能抱的起來。
曾經是歲月悠悠,象征著久遠的古樹,何清梔卻守在這兒,等著結束她隻有兩年的婚姻。
經曆了愛情的長跑,以為步入婚姻,便會更加的如膠似蜜,可到底,現實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手輕輕扶向老槐樹滄桑斑駁的樹幹,摩挲著上麵的紋路,何清梔苦笑不已:“你說,愛真會經久不息嗎?”
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似是在對她做出回應。
何清梔笑了笑,抬眼望向正對麵的民政局門口:“隻可惜,我可能不會再相信愛情了,更不會再相信婚姻。”
女人,經曆過一次傷痛便已經足夠。她想,便是離婚,或許她日後也沒勇氣再去開啟一段新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