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這樣騙人,又是騙的自個老爸,何清梔的心是極其忐忑不安的,可她現在隻能硬著頭皮這麼做。
過去病房的時候,秦同正在做著例行的檢查,見她進來,連忙先停了下來:“我先過去其他病房檢查,等待會再來。”
“沒事兒,秦醫生,你在這兒給我點勇氣。”何清梔站在李秀娥的病床前,看她狀似平和的麵容,心隻顫抖,她握著手機的手也劇烈抖動不已。
秦同詫異的瞥她一眼:“你這是要幹什麼?”
“以我媽名義給我爸打個電話。”何清梔語調發顫。
秦同眼睛斂了一下,落在李秀娥身上,有些擰眉:“你想好了嗎?我現在還聯係不上專家,如果半個月後,你爸爸能自主行動,你要怎麼說?”
“到時候再說吧,總比現在就告訴他要好一些。”何清梔輕輕的喚一聲“媽”,有些忍不住泛淚的,麵容微微扭曲著道:“你也不想讓爸爸擔心的對不對?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希望爸爸好好的……”
她吸吸鼻子,仰頭把眼淚逼回,才豁出去的劃拉開李秀娥的手機,給何逸非撥打了一個電話。
“秀娥,你別擔心我,我沒事兒,就是被那龜孫子打傷了腿,醫生說了,我身體強壯,估計十天半個月的就能恢複,你好好的別胡思亂想哈。”一連串的話說出口,何逸非才微微停頓了一下。
何清梔沉默幾秒鍾,穩了穩情緒,回複道:“知道,你也別多想,等你活蹦亂跳的時候咱再聊天,有些累,掛了。”
她說完就忍不住低低哭了起來。
這才剛剛開始,何清梔就覺得有些忍受不了,那以後呢,難道天天就要這樣下去嗎?
不,不行,她模仿不了媽媽得語調,她現在也無法設身處地的以媽媽得心態想問題,她看到媽媽那樣靜靜的躺著卻無法言語,無法睜眼,她就覺得全世界都成了昏暗的,沒有任何色調的。
何清梔有些崩潰,她不想哭,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她的眼淚卻忍不住,“嘩嘩”的順著臉頰就往下淌……
秦看她哭的稀裏嘩啦的模樣,一時有些無措道:“昨天就哭的那麼狠,今天還哭,何清梔你就是把所有的眼淚都流光,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知道。”可這人怎麼就可以這麼冷漠?她現在傷心不成嗎?何清梔心裏狠狠罵他兩句“冷血無情的家夥”,這才瞪著眼睛看向他:“我不是醫生,當然沒辦法,你不是這醫院最好的醫生嗎?可還不是你宣布我媽媽成為植物人的?”她牙尖嘴利的質問秦同。
秦同揣在白大褂兜中的手指尖輕抖了一下,臉色微慍,他反駁道:“我沒說你媽媽是植物人,隻是說她現在處於一種植物狀態中。”
昨天馮平安好像也這麼勸她的,可這有什麼差別嗎?何清梔有些蒙圈:“你別整那些嚇唬人的名詞,你是不是說我媽可能永遠醒不來的?”似是覺得媽媽可能還有蘇醒的可能,何清梔竟然和秦同抬起了杠。
反正他和馮平安是好朋友,同學校友,易禛南又和馮平安是好朋友,她就是無理取鬧點逼著他,說不定反而能激的他快些救醒媽媽呢?
何清梔承認,她現在就是在激秦同。
秦同也明白,隻得惱著臉道:“我是那麼說了,但那隻有百分之幾的可能!”
“那之前有人說……”何清梔心裏欣喜,可還是嘴欠的多說了一句。
秦同甩胳膊走人,但離開前卻又留下一句話:“誰說的你找誰說理去,我沒那麼說。”
“你意思是我媽情況其實並不是那麼,那麼的嚴重?”何清梔立馬變臉,摸一把眼淚,她也顧不得髒不髒的直接就三兩步衝過去,擋著了秦同繼續前走的腳步,“秦醫生,我知道你醫術高明,救死扶傷,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媽媽這情況,半個月能清醒嗎?”
對上那雙晶晶發亮的期盼眼神,秦同無奈的揉眉心:“何清梔,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病人家屬。”變臉變這麼速度,還這麼死纏爛打的,他真是頭疼!
何清梔被他說的不好意思至極,“嗬嗬,你就當我神經病一個吧,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準話,別誇大其詞的嚇唬我。”
她拍拍心口,一臉訕笑:“我心髒弱,經不起嚇的。”
看她明明擔憂的要死,現在卻能擺出這樣一副“死乞白賴”的模樣來,看她眸底明明含著悲傷,卻要衝他揚起討好的笑,秦同心狠狠一顫,原本想要對她置之不理的,這會兒卻怎麼也挪動不了腳步。
目光落在她那雙即便噙著淚也漂亮之極的眼睛上好久,秦同驀地開口:“好,我不誇大其詞,實話實說,她確實是處於植物狀態中,這個名詞你聽著嚇人,可它和植物人卻差別巨大,用另外一種叫法應該是無反應覺醒綜合症。那天我心情不好,說話嚴重了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