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
殿內的氣氛一度降到最低點,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戰戰兢兢地低下頭,生怕一不小心倒了大黴,被波及在內。
香寧跪在太極殿正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她甚至不敢看現在皇帝的臉。
並不是皇帝的麵容多可憎,他甚至一句話都沒有說,可也正是因為他一句話都沒有,才顯得如此的可怕,此時的寂靜讓香寧想起了暴風雨的前夕。
從她開口讓皇帝賜婚那一刻開始,氣氛就向著詭異的方向發展著,皇帝的臉色也是在那一刻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香寧壓低自己的腦袋,雙眼死死地盯著地麵上,恨不得能將其戳一個窟窿出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因為緊張過度昏厥時,皇帝才徐徐開口道:“你說,你要嫁給丞相?”
“……是!”香寧用顫抖的聲線回答,她現在怕得厲害,腳也因為長跪而酸軟無力,她甚至覺得待會兒連站都站不起來。
可關乎自己的幸福,她不得不開口。
皇帝又沉默了,對,他又該死地沉默了,香寧有些想罵人,古人都是這幅德行嗎?說話都隻說半截,來個大喘氣他們有快-感嗎?!
皇帝此刻其實很糾結,他沒想到香寧竟然會冒失地跑過來求他賜婚,賜婚對象竟然還是他一直中意的寧遠行,那怎麼行?寧遠行是留給他大女兒的,其他人怎麼能橫插一腳?
可香寧也是他看中的女兒之一,那驚豔的容貌會掀起怎樣的風雨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事實上,皇帝都已經打算讓香寧去樂國和親的。
誰知,在他說出口之前,香寧這小丫頭卻先發製人了。
現在讓她和親肯定會讓她心存芥蒂,日後到了樂國,她也肯定是胳膊肘往外拐,思索片刻,皇帝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壓一壓。
他輕咳一聲,問:“丞相知道嗎?”
“他知道。”香寧好像找到了突破口,連忙回答著。
他知道?他知道就會讓你來跟朕說了!
皇帝抿著唇,他的手放在桌案上,有節奏的敲打著,他決定先行緩兵之計,道:“你年紀尚幼,還未及笄,這件事以後再作商議。”
此話一出,香寧頓時就急了。
這種事怎麼能不著急?皇帝分明就是有意拖延,她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被皇帝一個眼神擋了回去,“朕還有要事,你先退下吧。”
“父皇!”
“退下。”皇帝不怒自威,香寧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不甘心的退出去,一雙漂亮的眼睛硬是紅得像個兔子眼睛一樣。
香寧公主請求皇帝賜婚的消息不脛而走,而作為主角之一的寧遠行在眾人耐人尋味的眼神下,鎮定自若,好像這件事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份沉著冷靜皇帝看在眼中,因為香寧這麼一鬧,沉寂依舊的某個想法再次燃起。
幾日後,挽歌和寧遠行一齊被叫到太極殿,兩人不約而同的站在了兩側,楚河漢界,分得相當明了,皇帝看看左邊的麵無表情的寧遠行,又看看右邊同樣麵無表情的挽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他輕咳一聲,問道:“你們知道朕為何叫你們來嗎?”
“是因為羅城的暴雪嗎?”挽歌想起今日早朝上大臣上奏,羅城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莊稼被凍死不說,不少百姓的的房屋也被大雪壓垮了。
“是為了樂國提議和親的事情吧。”寧遠行平淡無波地說道。
挽歌一愣,不悅的看了寧遠行一眼,這個人是要和她唱反調吧?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丞相,按事情的輕重緩急來看,顯然羅城的雪災一事更嚴重些吧。”
寧遠行輕笑一聲,立馬做出反擊,他口齒伶俐,思路清晰,把一國外交的重要性瞬間拔高了幾個高度,挽歌聽得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駁。
皇帝搖頭歎息,要和寧遠行比口才,小丫頭還生嫩著呢,他立馬打住,“丞相,可以了。”
挽歌臉色瞬間不好看了,她板著一張臉,再次狠狠瞪了寧遠行一眼。
寧遠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很快又轉過頭看向別處了,挽歌冷笑一聲,也別過頭,兩人相看兩相厭,他們的小動作沒有瞞過皇帝的眼睛,他再次歎氣,揉了揉隱隱有些作痛的太陽穴,他們究竟何時變得水火不容的?
“咳……這兩件事都從後商議,現在朕有更重要的事情。”
兩人視線齊刷刷地看向皇帝。
“額,燕燕,你今年多大了?”皇帝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挽歌立馬嚴陣以待,她站直身體,回答道:“兒臣今年虛歲十九。”
“十九了啊~”皇帝摸著胡子,一臉高深莫測,倏然,他又看向寧遠行,問道:“丞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