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坐在床上,長睫毛下是朦朧的雙眼,她看著坐在床沿的洛延川,有些糾結。
到底該不該現在告訴他今天皇帝跟他說的事?
可不說的話,紙包不住火,很快就會通過別的途徑得知的,她想起皇帝下了時間限製,隻給她三天的時間考慮,三日後,就會下旨公開她和寧遠行的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臉認真地對洛延川道:“延川,我有事想跟你說。”
“什麼?”洛延川正在擰帕子,他順手將帕子放在挽歌的額頭上,將她按倒在床上,“現在先睡覺,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挽歌搖搖頭,掙紮著撐起來,她拿開即將掉落的手帕,認真道:“這件事很重要。”
洛延川動作一滯,他眼中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緒,然後坐正身體,與挽歌直視,淡淡道:“什麼事這麼急?”
挽歌正要說,卻又覺得難以啟齒,她忍了忍,還是泄了氣。
不行,她還是沒有勇氣立刻告訴他這件事,她害怕洛延川知道後的反應。
“不說的話,就快點睡覺。”洛延川一邊說,一邊又要把挽歌按下去。
“等等……”挽歌掙紮著,她現在還不能睡,現在不說,她之後更說不出口,“父皇要我跟寧遠行成親!”
話說出口,挽歌反而鬆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洛延川的表情,卻發現他麵色如常,好像並不吃驚,這卻讓挽歌有些不是滋味。
他難道不在意嗎?那她在那裏擔驚受怕個什麼勁兒?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挽歌等待著洛延川的回答,可左等右等,洛延川卻隻是低著頭,再沒有別的反應,這種態度與她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她突然失望極了,他原來真的不在意她嫁人嗎?那為什麼之前要對她那麼好?又為什麼要當街做哪些曖昧的舉動?有趣?好玩?還是花花公子的本性?
挽歌不願意再去想,她頓時沒了再等下去的勇氣,抓住被子的一角,往上一扯,便要躺下去,“我困了,你出去吧。”
就在這時,洛延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怎麼看?”
“哈?”挽歌動作一頓,她偏過頭看著洛延川,正巧與他對視,他眼神認真極了,也深邃極了,眼中多種情緒夾雜著,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挽歌一時間看得入了神,所以也忘記了回答。
洛延川卻再次問道:“關於這件事,公主怎麼看?你是答應?還是反抗?”
這個人竟然把這個問題又拋給她,明明是她在提問好嗎?她有些惱怒,反問道:“現在是我在提問,還是你在提問,什麼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要她說出口,就好像她舍不得他,在祈求他不要放開她似的。
可洛延川也不妥協,他第三次發問,“挽歌,你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呢?”
洛延川今天會突然來接挽歌,也不是單純的送披風而已,他回想起皇帝在朝上的舉動,時不時地在挽歌和寧遠行身上流連,從那一刻起,他就留了一個心眼。
當皇帝突然召見挽歌時,他就隱隱察覺到是這件事了。
自挽歌被召進宮後,他再也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飛到挽歌麵前,問她皇帝找她幹什麼,還有誰被一起召見?
所以才會有披風做幌子。
當他急衝衝地跑到皇宮,看到在皇宮宮門那一幕時,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抽幹了一般,冷,徹骨的冷,從腳到頭,冷徹心扉。
形同水火的挽歌還有寧遠行,竟然是並肩而行的,甚至她身上還披著寧遠行的披風。
他可從來沒有見過寧遠行對別的女人這麼溫柔體貼過!
反觀挽歌,在她的眼中,他沒有看到厭惡,排斥,反倒是一臉桃紅,當時的她,洛延川覺得比任何女子都要來得嬌柔嫵媚,這是對待敵人該有的態度嗎?
再聯想到之前在全德烤鴨店發生的事,香寧說她喜歡寧遠行時,挽歌的反應也很奇怪,是不是有些,反應過激了?
香寧喜不喜歡寧遠行,她為何會那麼大反應,在被香寧指著鼻子說她被寧遠行拋棄時,她幾乎是震怒了,從那時起,洛延川心中有留下了一根梗。
他不是不相信挽歌對他的愛,他隻是害怕寧遠行會搶走她。
如果讓挽歌知道那件事,她還會這麼愛他嗎?洛延川每每在睡夢中夢見挽歌對他露出冷冰刺骨的眼神,都會驚醒,全身被汗水打濕。
那件事,就讓它石沉大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