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兒在一旁笑道:“姐姐怎知我們沒有得賞呢, 姑娘的心意, 姐姐便放心收著。橫豎我們幾個不吃醋, 還談什麼生不生分呢。”
荷露這才接了手串兒, 又行禮謝過。
笑笑卻不免看了看小笛兒, 隻覺得這丫頭最近的進步飛快。
小笛兒又道:“昨兒前晌, 奴婢將姑娘備的禮物分送到各房了, 後晌便收到了三姑娘和五房幾位姑娘的回禮。那時姑娘正在枕月台吃晚宴,熱鬧無暇,奴婢便未告知。”
“可掬說給我繡了香囊的。”
“八姑娘雖然年幼, 那繡工卻是好的,繡了十樣花形小香囊,梅花兒的、葵花兒的、海棠的……”小笛兒說著說著, 見進了太太的院子, 便住了口。
笑笑仍問:“三姐姐送的什麼?”姐姐妹妹中,對唐舒顏這個人最不熟悉, 對方沉默寡言的, 一時也摸不清性子, 且這次回禮並沒有和二房的歡顏展顏就伴兒, 便知其中是有故事的。
“是一方桐油煙的徽墨, 一本前朝印的浣花箋。”
“她倒是個雅人。”幸而送她的漢玉筆架是個古董, 不然真對不住她的回禮。
荷露道:“三姑娘是個有文采的,在學裏常受先生誇讚呢。”又向小笛兒笑道:“六、七二位姑娘送的禮物可是一樣的?”
小笛兒點頭,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荷露卻微笑道:“可是送的豐糕?”
“豐糕?”笑笑一時未反應過來, 什麼風鎬?
小笛兒道:“兩份禮物是分開送過來的, 六姑娘屋裏的鸝聲說,那豐糕又叫糖纏的,配的是大粒兒的水晶葡萄幹;七姑娘身邊的鵲枝說,那豐糕又叫個……薩其……”
“薩其馬,”荷露笑著替她說了,“那是滿人的叫法兒,五太□□籍山東,她兄弟在京都開著大點心鋪子,招牌吃食就是山東的豐糕,據說吃著比滿人的薩其馬軟糯,且還添著紅綠絲的。”
哦哦哦,原來就是沙琪瑪。
小笛兒聽著荷露的話,直點頭,心道一個點心還有這麼多講究呢:“是,那鵲枝說,給姑娘的豐糕便粘著青絲玫瑰的。”
“她們也有心了,必是知我嘴饞,才巴巴兒送了點心來,還是雙份兒。”笑笑說著,心裏卻知道這姐兒倆的摳唆,把舅舅店裏的沙琪瑪包起來送給堂姐了……五嬸嬸才送了貴重首飾給自己,這倆閨女很快就找補回來了,小笛兒這麼個細致的,為了說得好聽好看,連那葡萄幹青絲玫瑰都拿出來曬了,惟獨沒提盒子,估計就是倆油紙包兒。
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新買了山地車,這小姐倆為了蹭車子騎,隻說要給姐姐的寶車添麗加金,結果一個送了鑰匙鏈兒,一個送了座套兒……自己本來還竊喜,以為能得個騎族專用水壺的……
“這姑娘想什麼呢,這樣出神。”
笑笑抬眼看,原來是母親,穿著平蕪青的長衫,春山翠的裙子,鬢側一彎魚躍春潮的白玉發釵,笑盈盈地望著女兒。
母親高興,笑笑就跟著高興:“母親這一身兒,倒令人想起句詩來。”
“小詩人又想起好句子了?”穀珊娘想起上次女兒提起的‘天青色等煙雨’,倒是耐嚼有趣的。
“哪裏算小詩人,用的盡是人家的,”笑笑輕笑:“這次卻不算新鮮,‘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