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望著麵前的兩個小老頭, 不情願地行了個禮:“郜熊氏見過十七叔、十九叔。”
“你可知罪?”兩個小老頭坐在上首, 表情嚴肅地問她。
“侄媳婦不知何罪之有, 這一向是勤儉持家, 重視後嗣……”
“為個丫頭養的庶子, 倒誠惶誠恐搞起祖宗祭祀來了!”十七叔吹胡子瞪眼。
“這……”老太太暗罵, 不知是哪個多嘴多舌的, 把風都吹到祁縣去了。又不免想到,許是正根衫的動靜太大,把店開到祁縣, 沒有不透風的牆,自然被族裏知道了。再兼前些年停了族學的款子,他們必是眼紅記仇, 如今是打著族規的旗號來找麻煩了。哼, 等我正根成事,莫說祁縣, 就是全山西又算得什麼!
十九叔說話總是慢打板兒:“按郜家族規, 該綁去宗族祠堂, 去跟祖宗當麵謝罪。”
“叔父, 侄媳婦兒知錯了, 無奈這身子骨禁不起勞頓……”
“你可以免了, 你那兒孫們卻不可免,都得去祠堂跪著去!”十七叔喝道。
老太太咬著嘴唇,此刻卻隻能生忍著, 自己安慰自己, 不過就是去跪跪,我們的正根衫照賣不誤,錢也照賺不誤,你們眼紅你們的,我們跪完了照樣還是宗族裏最大的大財主!
突然,那蓋嬤嬤奔進來:“姑娘,不好了!”
姑娘,這是自己閨中的叫法,蓋嬤嬤這老東西今日是怎麼了。
蓋嬤嬤臉色一白:“熊家族裏來人了。”
老太太眼前一黑,娘家?娘家來人做什麼?
耳朵邊擂鼓似的咚咚地耳鳴起來,千鑼萬鼓中聽見有人道:“雖說是嫁出去的閨女,但也是熊家出去的,我們熊家和郜家都在祁縣,不過來管管著實不像話!崇庶滅嫡?世上還有這樣混賬的事兒?還是個丫頭養的小子!就值當祭祀祖宗了?還把那丫頭養的名字起在衣裳上叫賣!虧你有臉!我熊家幾輩子沒做過這樣操兒八蛋的事兒!”
老太太一陣眩暈,朦朧中見是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幾位族人,無奈自己在家輩分最小,這幾個該叫人家爺爺奶奶的,想張口辯白但卻如鯁在喉,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
“死了親夫,就這麼作威作福無法無天了!我們熊家在祁縣都臭了,待嫁的姑娘們無人問津!糊塗婦人,毀了郜家,還要毀了熊家啊!綁了回去跪訓!”
一個小丫頭急火火跑進來:“完了完了,大事不好了!”
蓋嬤嬤捂住她的嘴拖了出來,壓低聲音道:“不可大聲,老太太禁不住了!”
小丫頭道:“不知誰傳的,說咱們的正根衫是個丫頭養的庶子穿的,誰穿誰就是丫頭養的,是小婦養的,是賤種!好多買了衣裳的都跑來要退貨,把店也砸了,夥計們也不幹了,現在就要撤資,要把他們當初入股的錢撤出來!”
蓋嬤嬤一聽也險些暈厥過去,此時說與老太太聽也隻能添煩惱,便咬了咬牙道:“你去二房,找二太太去!咱們郜家,怕也隻她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