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點鴛鴦(1 / 2)

總算把溫老太爺哄著回房歇息了, 溫西岫才剛歇一口氣, 便見自己的小廝甘鬆急匆匆跑來道:“朱家香粉鋪子的朱老板喝多了, 正撒酒瘋呢!滿口嚷嚷著讓咱們溫家給他安排出一個櫃台, 說不賣香露也可, 還說……”甘鬆露出為難之色。

“說。”溫西岫想起了那位體態臃腫的朱老板, 此人曾經提出合作願望, 想要在他們自家的香粉鋪子賣溫家的香露——而自己卻以香露的產量太低婉拒了。

甘鬆看看四周,才壓低聲音道:“他說賣溫家的洗腳水都成,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不然的話, 就非要爺去陪他喝兩盅。”

溫西岫淡淡一笑:“跟他說,今日傍晚將亮相的溫家新品玫瑰,已經用其製出了上好的香粉香脂, 倒是可以在他那鋪子安置一個櫃麵的。”

“好嘞!小的這就同朱老板講去!”甘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便要回去複命。

“慢著,”溫西岫沉吟一下, 眉頭微蹙:“先前我隻道他沉穩, 卻不知借酒蓋住了臉就糊天糊地的亂說。將那香粉去掉, 隻留下愜頤胭脂一樣, 月供不足百盒, 他愛要不要。”

“是。”甘鬆點點頭, 知道主子在貨品質量的把控方麵從來不含糊,即使月供不足百盒,那也是有市無價的上好胭脂。

溫西岫不禁又問道:“振羽呢?”——往日裏這類事情都是溫至翀直接給擋回去的。

甘鬆道:“翀少爺喝多了, 讓人扶著回眺聽軒歇息, 已經喝過了醒酒湯,過會子大概就起來了。”——堂少爺溫至翀從來沒有因酒誤過事,估計略歇一歇就趕回宴上來了。

溫西岫抬了抬眉毛:溫至翀喝高了?這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尤其是今日這樣的重大場合,溫至翀更不可能把自己喝醉。往常在酒桌上,他可是三言兩語就能把一桌子人灌趴下的,自己卻是隻喝三杯罷了。

溫西岫想不通,隻擺了擺手,那甘鬆便一路小跑著去給那朱老板複命了。

“爺,咱們該趕往濯薌水閣了。”鬱金在一旁小聲提醒。

“其他人呢?”

“二爺接替老爺去眕蕙廳招待那些賓客去了;三爺趕去玫瑰花田了,後晌去那裏看花的賓客格外多;咱們姑娘陪著太太在睦茝廳打牌;江姑娘在盼英榭陪那些年輕的太太們呢。”鬱金將幾位主子的情況簡潔彙報了一遍,連那溫家未過門的媳婦江秋怡也不落下。

鬱金正給主子回著話,忽見自己爺的袖口似乎沾了少許茶漬,急忙道:“小的該死,還是先回瞬雲居換件衣裳吧。”

溫西岫想起方才那位袁老爺笑得渾身打顫,將手裏的茶都灑在了自己的袖子上,嘴角不免輕輕勾起來:“你聽見方才的笑話了嗎?”

“扶葒水閣裏都是女眷,小的隻敢在外頭候著。”鬱金倒是在外頭聽見了水閣裏極富爆發力的笑聲,心裏很有幾分好奇。

溫西岫一麵向自己的住處瞬雲居走去,一麵給鬱金講道:“說是有個通鳥獸之語的奇人,看到一群……麻雀,奇人便問其中的一隻麻雀……”

鬱金:我的娘的天兒哪,我們爺這是在給我講笑話兒嗎?

鬱金猶自不信,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的才信了,一路笑嗬嗬的走在自己爺的身邊:“讓小的猜?大概就是出去打食兒吃的意思吧!”

“不對。”溫西岫打開折扇搖了搖,是一麵素白的絹扇子,倒是很符合他一貫的穿衣風格,“奇人便又問第二隻麻雀……”

鬱金感動的不得了,如奉綸音般洗耳恭聽著主子講的關於麻雀的笑話兒。

“……最後一隻麻雀冷言冷語道:吾乃豆君,汝複誰?”溫西岫的臉別向一邊,大折扇又全遮住,實在看不出其表情。

鬱金打小就在四爺的房裏當書童,這些文話還是能聽懂幾句的,憋了幾下沒憋住,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噗——感情兒它就是豆豆啊!那一大群家雀兒打的就是它呀!這隻家雀兒還文縐縐的,還自稱豆君!簡直就像個總挨欺負的酸腐書生!”

溫西岫略有成就感地搖了搖扇子。

鬱金隻覺得今日的主子與往日都不同,自打一進了扶葒水閣就喜笑顏開(雖然外人看不出什麼來,但卻瞞不過自己的火眼金睛),如今竟然破天荒的講起笑話兒來了,若非親耳聽見,簡直打死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不知是為的水閣裏的哪一位。

定然不是那池初荷。

剩下的幾個姑娘裏,除了那兩個臉生些的姑娘,也就剩下魏姑娘與唐姑娘了……鬱金想到這裏,簡直比自己娶了媳婦還開心,一時覺得那兩位姑娘都好,魏姑娘的年紀似乎更大一些,說不定就是她!

想到這裏,便笑著湊近了主子道:“前兒咱們姑娘還誇魏姑娘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