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被“擷大”差評, 女孩子們都乖乖交出了自己的金銀財寶。
澹台芙蓉固執地留下了自己那一堆金絲銀線的好衣裳, 婆子笑了笑, 且由著她。
澹台芙蓉有自己的穿衣操守, 即使餓肚子受氣, 也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最終, 打扮得如同花孔雀的澹台芙蓉, 一臉高傲地與同組的五個女生下了馬車。
雖然做足了準備,但大多數人是沒有見識過真正的村莊的。風中送來一陣陣草木香和炊煙氣,還夾著一股子複雜的牲口糞的味道。
“臭死了臭死了!一股子馬廄的味兒!”澹台芙蓉用孔雀羽的扇子捂著鼻子。
“小點兒聲, 當心樹上的猴孩子用石子投你……”瑞彩的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渾身是泥巴的孩子跑過來,一腳丫子踏在澹台芙蓉的繡鞋上, 也不知罵了聲什麼, 又像活魚似的從人群鑽走了。
澹台芙蓉看了看繡鞋上的泥印子,登時火起, 自小就是嬌生慣長大的, 親手打罵丫頭也都是常有的事, 眼下這一腳自然忍不得, 攥著拳頭就衝了過去。
也不知是澹台芙蓉追的快, 還是那猴孩子有意放慢了腳步, 總之是讓她給追上了。猴孩子渾身都是泥巴糊著,仔細看卻是寸縷未著,此刻嘻嘻哈哈地轉過頭來衝著澹台芙蓉撒了一泡尿。
澹台芙蓉急忙往後躲, 但那紗氅下擺還是被尿濺到了,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男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至少也有八歲了,就這樣□□裸的翻開馬賽克衝著一個大姑娘撒尿啊。
澹台芙蓉覺得自己的下半生都要被這個猴孩子毀了,恨不得這就衝上去掐死他,但又怕兩人撕扯引起大家圍觀,到時候丟人的可是自己——落下個潑辣貨的名聲還是好的,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毀了名節那就完了。
澹台芙蓉咬了咬牙,此刻隻能忍氣吞聲,渾身顫抖地回到自己的小團體,問那婆子:“我這紗氅沾了泥水了,得趕緊洗淨了,學裏帶了幾個洗衣婦過來?”
婆子一笑:“還是到了住處再說吧。”正要點人數,又不見了笑笑和瑞彩:“那兩個學生呢?”
“來了來了!”瑞彩提了一隻小木桶歡快地跑過來,後麵跟著同樣歡快的笑笑。
幼清好奇地湊上小桶去看了一眼,瞬間臉色發白地跳起來:“蛇——”
瑞彩一副對方大驚小怪的神色:“不過是十幾條泥鰍罷了。”
西子也捏著鼻子看了一眼:“這是剛才那猴孩子挖的泥鰍?”
笑笑道:“我們用粽子糖跟那孩子換的,一塊糖換一條泥鰍,這泥鰍的個兒還不小呢!”
“你們這是要……”西子皺著眉頭。
“答應了要陪瑞彩徹底過一把農家生活的。”笑笑拍一拍瑞彩的肩膀,“不過我隻管做,不管殺哦!”
“用不著咱們動手,先把這些東西放在水缸裏養起來,等把肚子裏的泥都吐盡了就幹淨了,放在水裏和豆腐一起燉,活泥鰍遇見熱水,就顧頭不顧尾的鑽進豆腐裏去了,哪裏還用得著咱們動手!”瑞彩一臉喜氣洋洋,“豆腐裏麵裹著泥鰍,那才叫一個鮮呐。”
瑞姐兒,這麼做是不是太殘忍了?笑笑隻覺得脊背有些發涼,看來還是低估了鄉野生活的生猛啊。
此時大多數女學生都聚集在村頭,引得那些村民們好奇地張望著。笑笑也打量那些村民,見全都是婦女和孩子,不覺有些納悶兒:“嚴嬤嬤,這村子怎麼見不到青壯年?”
“這一大片宅子是女學生們住的地方,怎麼能讓那些村野漢子隨便出入呢?”婆子道,說著扶了扶黑絨布抹額,終於在人群裏找見個熟悉的身影:“你這個老貨害我好找!”
來人是個長臉的黑婆子,也是在擷英女學做事的,此刻正笑嗬嗬地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個穿碎花衣裳的村婦。
小組成員瞬間有種要被集體賣掉的感覺。
這些平日裏眼睛長在腦門兒上的姑娘們,知道自己要落入這婆子的手上,便都甜甜叫了聲:“馬嬤嬤~”
長臉的馬嬤嬤將那農婦拉到前頭來:“這是桂嬸兒,你們這一組正是寄宿在她們家的宅子。”
桂嬸兒也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陣仗,臉上有些害羞的木訥,被馬嬤嬤推了一把,才清清嗓子道:“俺家就在前頭不遠,跟俺來吧。”
幾個姑娘便一路跟著前行,因為是村邊,舉目便能望見遠處的農田,再配上眼前齊整整的青磚房,看來這是一個富裕的村子。
霓節問那農婦:“這村子叫什麼名字?”
“俺們大王莊是整個王家鎮裏最大的村子,”桂嬸兒對自己能嫁到這個村子來,很是滿意,“俺們這兒的地勢好,旱澇保豐收!整個鎮子都是甜水井,尤其俺們村的水井,最是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