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是留(1 / 2)

模糊嬸兒的嗓門真不是蓋的, 隨隨便便一張口就好像拿著個大擴音器似的, 以至於桂嬸兒也不得不提高嗓門與其搭話,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 又像是吵架又像是對歌, 說著說著情緒來了, 簡直要把房頂掀翻。

模糊嬸兒轟的一聲說:“非得把黑禿子揪回來, 給咱們個說法!”

桂嬸兒雖也生氣,還是適時的潑了一盆冷水:“禿子腦袋上又沒毛兒,你拿什麼揪他。”

模糊嬸兒怔了怔, 意識到這是個技術問題,便咬牙道:“恨不能把他腦瓜皮給撕下來!”

幾個女生聽著都跟著抽了抽嘴角。

“你家今年種的還少,我那六畝地全都種了番薯!都是從黑禿子那裏買的蕃薯秧子!”模糊嬸兒一嗓子差點把身旁的幼清給震裂了。

笑笑聽了會子, 大概明白了兩人話中之意:村子裏一個叫黑禿子的人是專門賣莊稼種秧的, 去年他們家獨自種了一大批番薯,因為稀罕味美, 掙了很多錢。今年村民們便都找他買番薯秧子, 買到手之後才知道鎮上賣的番薯秧子要比他賣的便宜許多, 這還不算, 等收獲之後才知道, 他賣給村民們的都是白薯, 而隻有他自己家種的是含糖量更高的紅薯,因為紅薯味道甘美,再加上物以稀為貴, 所以收獲之後的價格比白薯要高出兩三倍去。

村民們自然生氣, 尤其是把六畝地全部都種了番薯的模糊嬸,此時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番薯這時節就收獲了嗎,我記得還要再遲一個多月吧?”瑞彩對農事了解的頗多。

“有一小批早種的現在已經熟了,晌午的時候就有販番薯的過來訂貨了,”模糊嬸兒的口氣裏有些委屈,“我們那些白瓤子的番薯最多給兩文錢一斤,黑禿子家的紅薯卻能給到七八文錢!他媳婦還口口聲聲的說,都是為村民們著想,這紅薯也不知能不能豐收,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先給大家種白薯,等明年了再一塊兒種紅薯。”

桂嬸兒冷哼了一聲:“既然他們盤算得這麼好,咋不跟大夥商量商量哩?可見是藏奸,想讓咱們的白薯把他們的紅薯價格給抬上去哩!等明年咱們種了紅薯,他們家不定又弄出什麼紫薯來了!”

幾個姑娘被紫薯的說法逗笑了,唯獨笑笑沒有笑,心裏暗歎桂嬸兒的先見之明。

笑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大王莊呆多久,不知道很多事情是否能夠親力親為,便在一旁開導兩位嬸子道:“白薯也有白薯的優勢,雖然不及紅薯甘甜,但水分更少,出的芡粉也更多。”

桂嬸兒唉了一聲:“那麼多白薯,新鮮的自然都賣不出去,隻能曬成白薯幹兒或是磨成粉了。”

瑞彩在一旁道:“我看咱們的莊稼地裏,除了番薯就是玉蜀黍了,今年京都非常盛行馬鈴薯……”

“馬鈴薯是啥?”這個新詞彙對桂嬸兒來說很是陌生。

澹台芙蓉笑道:“馬鈴薯圓圓溜溜的,長得就像個馬鈴鐺,味道很好吃,還能炒菜呢,等我們回了京都可以差人給村裏送些馬鈴薯的秧子來,聽說那東西產量很高。”

“好好好!你們可千萬別忘了啊!”兩個婦人聽了都很開心,雖然眼下的番薯已成定局,但也並沒有虧本,此刻又有京都的女學生們給指了道,心下自然高興。

“黑禿子真是心黑!”模糊嬸兒忍不住又罵上一句,“今年還拿假棉花騙你來著!”

桂嬸兒神色一暗:“也算不上是假棉花,隻是不及咱們那些正經棉花暖和結實。”

假棉花?不正經的棉花?

笑笑的好奇心永遠最盛:“什麼假棉花?”

“說是南方過來的棉花,比咱們這裏的棉花輕柔,產量也高。誰知道今年夏天有幾個外村的人從咱們這兒經過,說這些都是假棉花,比咱們本地的棉花差太多了,連草棉都不及!”桂嬸兒提起這些事兒來直捶心口,“想拔了這些種別的,又舍不得,雖然織出來的布不強,但好歹也能用啊!”

笑笑想了半天也不知桂嬸兒說的假棉花究竟是何物:“等有空了,嬸子帶我去地裏看看那些假棉花吧!”

“你還是躺著歇著吧,過一會兒我從地裏拔一棵過來給你看,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桂嬸兒歎了口氣。

模糊嬸兒道:“有人說今日看見黑禿子趕集了,咱們這去他家裏逮他去!”

“走,薅死他!”兩個人一拍即合,挽起袖子出了門——霓節抬抬眉毛,不知用何種武功能薅死一個禿子。

很快門外又有了來當東西的學生,小組的幾個人就出屋迎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