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奇香(1 / 2)

溫西岫每日會在固定的時辰去溫家香鋪, 今日到得早些, 上到二樓, 見溫至翀正給幾位女客人介紹最新款的“海之神女”香露。

一位年輕的姑娘調皮笑道:“說來說去, 到底是冷香好還是暖香好啊?”

溫至翀微微一笑:“冷香清遠, 暖香可人。”

一位姑娘仔細聞了聞兩張試香紙:“我覺得還是冷香好, 聞起來就像遙不可及的仙女兒似的。”

另一位姑娘有些遲疑:“秋日裏用這個, 是不是過於涼了?”

“這才叫疏離高遠呢!”姑娘淡淡一笑,“我要一大瓶。”

溫至翀吩咐夥計為姑娘細致包裝起來,再贈一小瓶暖香的試用裝。

另一位姑娘看著溫至翀:“隻想請教問溫公子, 我更適合哪種?”

“請教不敢當,若要在下推薦的話,”溫至翀打量著眼前的姑娘, 仔細想了想:“青女素娥俱耐冷, 不如憐取眼前人。”

姑娘細細想著這句子,笑一聲:“那我就買一瓶暖香!”回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溫西岫, 急忙拉了拉身旁的另一位姑娘, “你不是就等著聽他給你講嗎?”

姑娘臉色一紅, 想問溫西岫又不好開口。

溫至翀隻笑不語。

溫西岫見此情景, 便走過來認真答道:“無論冷香與暖香, 它們的主花材都是藍色玫瑰, 其他的輔花材也基本相似,隻是冷香多了薄荷和茱萸花,暖香則多了一味佛手木。正因這兩樣配材的不同, 才使得同樣花香的兩種香露有了高低錯落之分, 冷香味道偏高,尤其是最初的凜冽感覺,甚至有些高處不勝寒之意;暖香因為木質香的參與,令香氣變得低回婉轉,使人更易親近。”溫西岫望著三位聚精會神傾聽的姑娘,目光涼且溫潤:“無論冷暖,最終結尾的氣味都是檀香。”

一番話說下來,這位姑娘當即要了一冷一暖兩大瓶:“雖說是冷暖自知,但這香露用在身上,倒是令旁人都能體會到自家的冷暖了。”

“等冬日裏攏了火,用這些暖香才好聞呢!”另一位姑娘笑起來。

待三位姑娘談笑著離開後,溫至翀稱讚一聲:“我方才費盡口舌說了半個多時辰,倒不及你這幾句話了。”

溫西岫打量著櫃台上林林總總的香露:“沒想到她們還能聽進去。”

“那得分人。”溫至翀暗笑。

夥計下樓送客,此時樓上廳中隻有兩人。

“你這兩日不去畫會了?”溫西岫將幾款平時賣得較少的香露取出來,打算回去研究研究其不受歡迎的原因。

“嗯……這幾日鋪子裏忙。”溫至翀敷衍道。

“難得重新拾起畫筆,半途而廢可不好。”溫西岫道。

溫至翀歪歪頭,心知西岫並不知其中原委,便顧左右而言他:“我倒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講。”

“何事?”

“香料大會的事,你真的要隻身前往?”溫至翀正色問。

“據說有人發現了茵樨香。”說起這一味香料,溫西岫的神情嚴肅起來,“當年我祖父就一直在尋找這一味香,但遍訪西域始終沒能找到,那些祖傳的香方裏,多次提到了這種香。”

溫至翀的表情也漸漸凝重起來:“這些,以前倒沒聽你提過。”

“因為獨缺茵樨香,那些香方始終無法配製成功。”提起這一位香料來,溫西岫的眼睛就如寒星般發出亮光。

“我認為那不過是傳說中的香料罷了。”

“那紫述月麟之香,人們也都說是傳說,這些年不也一一尋到了麼?為何茵樨香不可呢?”溫西岫反問道。

溫至翀從未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溫西岫,心下知道他必要走這一遭的:“你若一個人去西域,伯父伯母恐怕都會擔憂,不若我陪你一起去。”

溫西岫道:“西域也不是沒去過,沒什麼可擔憂的。再說鋪子也離不開你。”

雖然隻是淡淡幾句,但溫至翀已知拗不過他,隻得搖頭歎道:“你這個香癡!不過兩個番僧的幾句話,你就當真了。”

“每十年一次的香料大會上,總會有奇香出現。”溫西岫想起十年前,自己跟隨父親前往香料大會時的情景,簡直像打開了世界的另一道門。

“總歸明年四月份才舉行香料大會,你為何這樣急著去?”

“若能提前尋訪到茵樨香,自然更好。”

“你簡直為茵樨香著魔了!”溫至翀搖了搖頭,“關於這種香料,根本沒有明確的史料記載,隻在那《拾遺記》裏提了一句:‘靈帝宮人以茵樨香煮湯沐發’,這種香究竟來自花草還是神獸,我們都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