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風捉影(1 / 2)

溫至翀的意思很好理解——自己日後不會再幫助石醉墨與西子傳信, 對此事的態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對。

石醉墨沉默了一陣, 最終還是問道:“就溫兄來看, 我與西子之間可還有再相見的可能?”

“想見總能再見。”溫至翀捏著茶葉末釉的葵口杯, 目光中閃爍著感同身受的憐憫。

石醉墨雖然對溫至翀了解不多, 但也隱約知道他在溫家的身份, 想來這位翩翩佳公子在擇偶方麵也並不能完全如願。

“方才溫兄說, 那溫四公子並不知道西子究竟屬意於哪位畫師?”石醉墨認為自己這次必須把想知道的全都了解清楚,看溫至翀的意思,恐怕此次將是他最後一次來畫會, 說不定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溫至翀低首品茶,看不清其表情:“他隻說西子與某位畫師來往過密,卻並未提名道姓。”

“目前隻他一人得知, 還是溫家的其他人也知道了?”石醉墨不了解溫西岫, 更不了解溫家的其他人,現在想來, 那董秦弓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情投意合太過單薄, 兩個人背後都有各自的家庭, 自己卻連西子家裏重要成員的性子都不了解, 就如同西子也不了解自己的母親與嫂嫂一樣。

“應該隻他一人, 以他的性子, 絕不會跟長輩提起,甚至不會對西子提起,”溫至翀的眼睛看向窗前的紅葉, 仿佛那眸子也被紅葉點燃了一般, “他說不定會佯裝無事陪西子過來一看,然後以自己的觀察來判斷那位畫師是否存在,那位畫師究竟為何人。”

石醉墨心底打了個寒顫,更加覺得商界中人詭計多端,遠不及自己這些畫師們來得瀟灑坦蕩,手裏的拳頭握了握,又端起茶杯來敬眼前的溫至翀:“多謝溫兄提醒,大恩大德無以言表。”

“在下不過是過來賞畫的,並未說什麼。”溫至翀喝盡杯中的茶,眼睛掃過畫室裏的那些秋景圖:“那一幅紅葉漫山倒是極為應景,就給我摘了那一幅吧。”

石醉墨起身去給溫至翀取畫,心裏卻還在想著溫家的那些事,待把那畫卷成軸雙手遞給溫至翀時,免不了又問道:“但不知西子心意如何……”

溫至翀失聲一笑:“這一點,石先生應該比在下清楚。”

“她也並未說過什麼,或許自始至終都是我自作多情,她那般絕色傾城……自然有太多的富貴公子傾慕於她……”

溫至翀微微蹙了蹙眉:“先生對西子……僅僅是因為她美?”

“這……西子哪裏都好,又格外美……”石醉墨語無倫次。

溫至翀表情複雜:“若僅為皮囊,先生又如何配她?”

“西子姑娘貞靜可愛,心靈手巧,溫柔賢淑……”石醉墨越說越發現自己並不了解西子,但又覺得她哪裏都好,哪裏都好到極致。

溫至翀長長歎了口氣:“西子之美,在於純真靈動。”

石醉墨有些自慚形穢:“在下一無所長,不過會畫上兩筆畫罷了……”

“她偏偏愛你的畫。”溫至翀的眉頭始終沒能展開。

石醉墨隻覺得一股喜悅一股惆悵,交疊著盤踞在內心深處,最終還是像扭股糖一般甜甜的蔓延開來。

“廬山頂上難免寒冷,這是她給你做的。”溫至翀指了指自己留下的那個包裹,在石醉墨愣神之時,無聲無息地離去了。

包裹用的是一塊青蓮色並蒂牡丹紋綾子布,摸著暄暄騰騰的,打開來看,裏麵竟是一件厚厚實實的毛皮圍領,香色底子泛著秋霜,光澤如緞,石醉墨心裏突突的跳著,這圍領,莫不是她一針一線縫製的?定然是。

當下便圍在脖子上,隻覺得柔軟異常,格外輕暖,又想起西子那明眸皓齒的樣子,那春蔥一般的玉指,石醉墨的嘴角始終上揚著,瞬間將方才溫至翀提醒的話拋至九霄!

“嗬!這是猞猁皮吧!”彭巨雷不知何時上至二樓,笑嗬嗬地望著石醉墨此時的樣子,“真是人靠衣裝,醉墨這樣一打扮,儼然一個大畫師了。”

畫師們並不愛以富家公子來形容對方,但那些資財頗豐的著名畫師,倒是大家紛紛向往的。

“不過是為了去廬山取暖用的,我哪裏懂什麼猞猁皮灰鼠皮的。”石醉墨笑道。

兩人正說著,下麵就有幾人談笑的聲音,便見幾個畫師引領兩位選畫的客人上至樓來,幾人看到圍著毛皮圍領的石醉墨,便都紛紛誇道:“石先生本就容顏俊朗,如今這樣一打扮,更顯得精神貴氣!”

也有那好事的畫師問道:“這樣好的皮子是哪裏得的?這做工看著也比尋常鋪子裏的好呢!”

“是……家母一早差人給送來的,我也不懂什麼皮子,莫不是猞猁的?”石醉墨很謹慎,此時也不敢露出半個字來。

“猞猁皮上頭有許多花點子,依我看這皮子更貴重些!這是狐狸皮吧?”又有一位畫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