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糾結(1 / 2)

自從全家都給跪了山呼“九千歲”, 坐在屏風後麵的四個人也不淡定了。

方才大家都隻顧著自己發愣, 聽到寧公子自報家門後, 便張開了嘴繼續發愣, 直到前頭那幫子人突然下跪高呼, 這才把幾人都喊醒了。

反應最大的是範二爺, 身子一哆嗦從椅子上就出溜下來了, 椅子也跟著被翻倒,莫名其妙還被椅背兒砸了腦袋,一瞬間疼得呲牙咧嘴。

這一連串的動作和響聲, 雖然隔著一道屏風,但還是令花廳裏一陣尷尬的沉寂,幸虧九千歲反應比較快, 朗聲一笑, 幾句客套話就讓大家各回各位,甚至還引得大家一陣會心的笑。

屏風後麵的四人還是有些僵, 範二爺被兩個丫頭扶著踉踉蹌蹌站起來, 芍藥壓根兒沒去看自己的未婚夫, 臉扭向屏風那邊, 憤憤道:“耗子膽兒!”

笑笑應該是這四人之中最理智清醒的, 雖然之前曾經猜測過寧公子的身份, 但也僅限於祖上曾做過高官這一類的,絕不敢想這位會是寧親王。

芙蓉一陣驚訝過後,麵色便有些黯然, 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

笑笑望著自己的好友, 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寧公子隱瞞身份這件事,很多人第一時間都難以接受吧,尤其是作為要與其共度一生的芙蓉。

芙蓉默默地想著心事,笑笑也隻能拍了拍其後背,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勸解。

誰知方才眾人的那一聲“九千歲”,把正靠在位子上打盹兒的老祖太爺給吵醒了,老爺子睜眼就道:“還不到九十呢,離九千歲早著呐!”

澹台老爺再次被嚇住了,急忙擠眉弄眼打算跟自己的祖父解釋,誰知老祖太爺一揮手:“今兒的事兒我都記著呢,心裏有數兒!不就是咱們家秀蘭的姑爺要過來麼,還說要帶個大媒……您就是大媒人吧?”

九千歲笑著拱拱手:“老人家身體康健,便乃子孫之福啊。”

老祖太爺眯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媒人:“您真是一幅好相貌!這耳朵兒長得尤其好,天宅還寬,是大富大貴的相貌!”

“想不到老爺子還懂許負之術?”九千歲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年輕時好研究這個,”老祖太爺說著湊近了九千歲,輕聲細語道:“您這是憑的祖蔭,其實您這個人挺懶的,文不成武不就,隻甘心做個富貴閑人,反倒因此得了祖上的喜愛……我說的對不對吧?”

九千歲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是你老人家英明。”

老祖太爺得意地向諸位道:“看吧,老夫寶刀不老,這不,又算對了一個!”

澹台老爺緊張得衣裳都被汗溚透了,陪著笑臉向九千歲道:“我這位祖父年近九十,有些老糊塗了,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

九千歲不以為然,反倒很喜歡聽老祖太爺說話。

老祖太爺自以為找到知己,拉著媒人的手又說了一陣子,才看向坐在下首的寧王:“這個,就是你們家的……”

九千歲笑道:“這位就是我那侄兒。”

“哎呀呀,我們秀蘭這回可有福了,這孩子一看就懂事兒,長得也好,”老祖太爺說著將身子歪向自己的孫子,“這孩子看上咱們秀蘭什麼了?我都替他屈的慌。”

澹台老爺急忙澄清:“是咱們家芙蓉,不是秀蘭。”

“芙蓉那孩子更胖,打小兒手背上的肉窩窩就沒下去過……”老祖太爺打著哈哈,突然唰地打開了自己的折扇,換了張嚴肅臉:“咱們商家看的不是長相,是生意!我之前交代了三間鋪子,你如今經營得怎樣了?”

寧王急忙走上前來,先向老人家行了晚輩禮,再親自將三個賬本交到老爺子麵前:“這是晚輩那三間鋪子兩個月以來的賬目,還請老祖太爺驗看。”

老祖太爺翻開了第一個賬本,端的是認真仔細的態度:“皇家可趣,就是那個黑餅幹兒?已經入了光祿寺了?”老人家不覺抬頭看向寧王,“兩個月就入了光祿寺?你家裏是做什麼的?這樣手眼通天。”

寧王正要進一步解釋,忽聽老祖太爺又道:“這一筆不該這麼記,容易記亂了,要不賬房耍滑頭也不易看出來,應該這麼著記……”

屏風後麵的空氣依然凝滯,芙蓉長出了口氣,輕輕拉住笑笑:“咱們去偏花廳。”

笑笑今日的任務本來就是幫著解釋這三間鋪子的,如今看這陣仗也無需解釋了,皇家身份都亮出來了,澹台家的這些長輩們都感覺自己家姑娘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

嫁給世襲罔替的寧王作正妃,比進宮給皇帝做測室可風光多了——芙蓉這一嫁,遠遠高過了她大姐姐牡丹,比她二姐姐芍藥更是高出了九重天。

笑笑看了看二姑娘芍藥生無可戀的表情,暗暗撇了撇嘴,就隨著芙蓉悄悄從後門轉向偏花廳了。

進了偏花廳就自在多了,兩人坐在八仙桌旁,還能喝茶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