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再也回不來(1 / 2)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了醫院。我本以為自己死了的,沒想到還在這世上活著,突然想到了上次與和平的對話,也許小鬼們真的嫌我太窮不要我,這樣也好怎麼說也給了窮人們一點安慰。我張開眼睛,房間裏卻沒有一個人。也許護士去吃飯了還是什麼的,反正現在不知道具體時間。頭腦有點麻木,感覺像是被緊箍咒之類的東西套住了頭,於是停止那樣沒有水平的思考。我偏了偏頭看著掉在我上邊的藥水瓶,看著裏麵不停地冒著泡,記得小時候打針的時候總會抬起頭去數瓶子裏泡泡,數它的原因隻是為了希望它能流快一點,但實際上卻感覺更慢了。但那時不知道越是惦記它,它就越慢。但我打心底都希望它能流快點,於是用手去調流速,看著瓶子裏拚命的冒泡心裏暢快,心裏暢快的結果是手馬上感覺脹痛。手上的筋也像大陸架似的鼓起來。我喊來了醫生。姐姐過來一看,急忙把流速調小了,看了看我的手,是否漏針。看無大礙,就一臉嚴肅的警告我,如果你再動,我就得給你打屁股針了。想到打屁股針的感覺,我馬上不敢在動。我記得每次大屁股針都會痛得我嚎啕大哭。我的褲子就那樣被脫掉了,每次男醫生總會提都不提醒我一下,就一針紮下去,很快完事,就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我發現每個男的都顯得沒有人情味,就連我的爸爸每次都會用很粗的條子把我抽得像池塘裏的魚活蹦亂跳的。所以每次打針我都希望是個女的給我打針。雖然在她給我脫褲子的時候我會感覺都一絲的不好意思,但聽到她的安慰的話卻讓我覺得舒服,有時候我會矯情幾下。我說,我怕疼。不疼的,打針的姐姐說。她一邊拉我我就一邊退縮。退縮的原因其實不是因為我怕。而是覺得這樣挺有意思。你打完了,姐姐給你買糖吃。我聽到糖,心情覺得好了很多,雖然看到那鋒利無比的針頭還是讓我感覺到害怕。我說,可別反悔,要不咱們拉勾。跟姐姐也玩這種遊戲啊。我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道,怎麼姐姐想反悔。好,姐姐給你拉鉤就是了。然後我就乖乖的脫下褲子,露出白白的屁股,姐姐也誇獎我的屁股細嫩。然後用藥水在我的屁股上擦了擦,清涼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看著老爸條子的感覺。這是一種預告,我的屁股馬上就要被一根針管給紮出一個窟窿,雖然窟窿隻有用顯微鏡才能看出,但它依然是存在的。

打完後,姐姐遵守諾言的給我買了糖,我很高興,怎麼說痛苦之後有了點物資上的補償。我一邊吃著糖一邊坐著爸爸的自行車回去。爸問我這次為什麼沒有哭。我說不痛,其實我疼得屁股都在顫抖,隻是我不想再一個女的麵前流出眼淚。這是劉芒跟我說的。雖然後他也流過淚,但還真的沒有在女人麵前流過淚。

我會想起那些芝麻大小的事情來打發睡在病床上無聊時光,偶爾會想想小說的構思,一些模糊的影子,也就所謂的靈感,其實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事情。不過普魯斯特卻寫出了《追憶似水年華》,在一個房間裏,在這個狹小的天地裏,看著自己一天一天的憔悴。可是空間的大小卻無法束縛想象的翅膀飛翔藍天。不清楚他在寫小說的時候哭了沒有,是否在他的手稿上看到被眼淚模糊的字跡。以前覺得大人是不應該哭鼻子的,至今為止我還沒有看到自己的爸爸哭過鼻子,最多隻是眼睛紅了一點。怎麼說爸爸是那種英雄主義的人物。雖然我爸是個農民,但在他的眼裏的英雄應該是抗著槍在戰場奮勇殺敵的戰士,或者像趙子龍似的,千裏走單騎,一把洋槍掃變天下。我爸瞧不起那些舞文弄墨之人,除了以為,因為是個即會使筆又會使槍的人。我不知道爸爸的這種信仰是否極端,但怎麼說有個標準,心裏有了一杆稱,總比那些心裏什麼都沒有的好。就像王朔說的,思想不及格,總比沒有思想好。所以對於我爸的這種想法我沒有去說過什麼,因為要改變一個大人看待事物的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爸卻一心像讓我成為戰士,可我長的就不及格,沒有戰士的任何特征。我告訴我爸,我說我想動筆,寫點東西。可沒有想到會迎來老爸一陣的冷嘲熱諷。你寫什麼東西了。爸問我。不知道。我說,什麼都行。爸爸,沒有說什麼,也許那時起我爸就認為我是給沒有怎麼大誌向的人。因為在我爸眼裏,文人都是假女人。也許我爸早把我當女人了,而且我長的也跟女人一樣嬌瘦弱小。幸好我還有個威武高大的哥哥可以保護我。所以我才免受了被打的命運。記得哥哥消失後,我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一回去我爸沒有一句安慰的話。隻是不停的數落我,你看沒用的家夥,每天隻被別人打,什麼時候也打打別人。後來因為老爸的這樣的侮辱,我一磚頭將上次欺負我的那個家夥砸得血像火上爆發似的流。我的手在發抖,他倒在了地上像一隻要死的小狗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和他同行的人喊來的家長把他送到了醫院,接著他的家長和我爸打了起來。我爸打輸了。爸賠了醫藥費,然後像一隻落敗的公雞待在家裏。兒子以後就別打架了。好,我說。我天生就沒有像哥哥那樣一種好鬥的野性。我很安分,靜靜的呆在某個角落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