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宿循著溯玉的方向看去,灰漆的門麵,兩旁萋萋無物,連樹都不栽兩棵,漆門之上也無任何牌匾,蒼宿牽著溯玉走近,門把已經有些灰塵了,些許剝落的紅漆處也有了灰黑的痕跡,的確是有些年頭了。不知道裏邊可是還有人住?
蒼宿輕叩了兩聲門環,沉重的門環珂珂兩聲,霎時幾點清晰的指紋印在了門上。
“刻師從來不應人的。平時求平安的人都是自行進去。”溯玉抬頭望著他說。
蒼宿一聽,握著門把往前一推,大門發出難聽的嘶澀的吱吱聲,不免讓蒼宿擔心是否隨時都會化成粉末。
“嘖……”蒼宿想,也不知是多久沒人來了。看冷清的,簡直是渺無人煙。
美人琢的來曆並非此屋主人所取,不過是世人因著這主人的愛好所命名,又因為這主人神秘得很,不知道多少年前給鹿汌的大戶人家預言了幾句解了富戶的難題,從而略有聲名,後來求見的人越來越多了,這神坊的名字就這麼傳了出去。
隻是來求的人,大部分見不得刻師。刻師的脾氣古怪的很,高興了就說幾句,不高興了把人扔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間久了,也漸漸的沒人來了。
房子是前庭帶院的小家小戶,屏風隔去一眼能望的大廳,蒼宿移步側麵,繞過桃木的屏風,蒼宿走馬觀花的掃了一遍,也不得不驚歎這個刻師的雕刻的造詣之高。一人高的兩寸厚桃木,上雕的不知是出自何處的仕女,其刀道道入木三分,纖細之處尤像細毛手筆,細膩,飄逸,仿佛這並不是堅硬的桃木,隻是一張書寫的絹紙,而手中鋒利刻刀,隻是柔軟的文豪。
溯玉對神坊似乎帶著神一般的信仰,小心的拉扯著蒼宿的衣袖提醒他,“哥哥。”
“嗯。”蒼宿握住她的手,向大堂走去。
過了屏風,看到的是一池清蓮,二月才過,都光禿禿的藕杆兒,獨有一枝睡蓮,荷葉橫臥,倒是水清見底。
蒼宿還想往前走,溯玉卻站在原處不動,他回頭,不知何事,“怎麼了?”
“我……我……”
“不然你現在這裏等我?”蒼宿以為溯玉膽子小,害怕刻師發怒,準備讓她在院外等他。
溯玉搖搖頭,攥緊了他的手,“池裏……有……影子……”聲音甚輕,要不是蒼宿轉身蹲了下來,不一定能聽的清楚。
“你看著包裹,我去去就出來。”他把肩上的包裹放進溯玉懷裏,朝她很輕的點頭,起身往裏走去。
還未踏出兩步,裏邊卻傳來了人聲:“停下。”
男子。不輕不重,聽不出什麼情緒,卻異常堅定的語氣,讓人腳下步伐不由一頓。
“閣下……就是此處主人嗎?”蒼宿的雙眼看似望著裏堂,餘光卻瞥在池中,可是並沒有看見溯玉所說的影子。
“說。”
蒼宿見對方雖然有些冷淡,並不拒絕與他相談,放鬆了些許心思,“神坊盛名在外,在……下慕名而來相求一事……請……露麵一會。”蒼宿常年累月的高高在上慣了,哪裏對人這樣平和過,這番客套說得格外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