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從左眼蜿蜒而下,蒼宿好像毫無知覺,冷顏追問:“靈澈在哪?”
“哈哈!下地獄去找吧!”解千愁仰天大笑,變得猙獰之極,雙劍在手,迅攻而來,“要見嗎?我送你一程如何!”
“找死!”蒼宿大怒,不顧左眼有傷,火光中隻見一隻龐大朱鹮的身影衝破城門,猶如欲火鳳凰,怒嘯震天,威懾黃泉!
那是蒼宿的真身,全身沐浴在烈火之中,紅色的羽毛根根怒張,雙翅一揮,頓時卷起千浪火花,直撲解千愁。
那是一種怎樣的攻擊?天穹似乎壓頂而下,如此強大的靈能令她無法閃避,隻覺得胸口一抽,張唇嘔紅。
“靈澈在哪?!”
沉穩銳利的聲音,激得解千愁急促的喘氣,仿佛隻要她說一個不字,蒼宿就會讓她碎屍萬段。
元神下的蒼宿,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她輕咳著,斷斷續續的說出:“求仙台。”
“給你半刻時間,收拾天城的煉火!”
聲未落,蹤跡已無。
他不知道求仙台在何處,從閻峰黃泉的城門,一路橫掃千軍,所過之處瓦礫無存,朱王的怒火焚燒著勾闕的生命,此起彼伏的哀嚎成了最後一刻的高歌。
狼煙燃盡,已過去三日,靈澈的影子都未見著,筋疲力盡的蒼宿站在一片廢墟中,愴然的遠眺著夕陽,搖搖欲墜。
他的靈澈……真的死了嗎?埋在這片他看不見的土地的某個角落了嗎?他們的孩子呢?是不是也慘遭毒手了……
蒼宿再支撐不住,撲通跪在了地上,雙目失神,悲痛欲絕。
是他……在最危難的時候放棄了妻兒……
他努力想保護的東西……一一失去……
蒼鬥如是,蒼月如是,妻兒如是。
這肯定是靈澈給他的懲罰……
到死都不會放過他……
到死都不讓自己找到她……
“啊——!!!”仰天長嘯,卻無法傾訴胸腔萬分悲苦之一,血淚滴滴答答的打在焦黑的土地上,混進敵人的血裏。
“就算將這裏掘地三尺,也要把你屍骨挖出來!”
他不顧靈能體力的耗損,瘋了似的用著留存不多的靈能一處一處的震開廢墟,企圖從中發現什麼……
鬥轉星移,第四個黑夜已至,漆黑的夜空繁星點點,不知是第幾處的廢墟再次被震開,蒼宿的手再提不起來,雙腿一軟跪倒,手指仍不屈的顫動著。
他好像聽見了動物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像在地下,像在耳邊。
他分不清了。
它們好像在竊竊私語。
——吃的。
——搬走搬走。
——快快快。
蒼宿費勁的抬了抬眼皮,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入眼滿是塵土,哪有什麼動物……在這麼荒涼的地方……
——窸窸窣窣。
——嘶嘶嘶。
他這是要死了嗎?
是來自封靈島的指引嗎?
“靈……靈兒。”他費勁的含著靈澈的名字,終於又燃起了絲絲的欲望。
他感到有什麼細小的動物在他身上爬來爬去,越來越多,身體麻癢刺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發現那些細小的拇指大的圓蟲,是從自己腦袋前麵一處的地洞出入。
蒼宿毫不猶豫的抬手去摳,沒想到轟隆一聲,塌掉了一米寬的洞。
圓蟲似乎受到了驚嚇,紛紛離開他的身體,爭先恐後的湧入塌出來的洞裏。
這下邊會是什麼?
蒼宿顫抖著爬起來,趴在洞上往裏看。
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
於是他拾起一塊殘木,啪的扔了下去,接著響起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好像落在石麵上,聽回聲並不遠。
這是一個沒有翻查過的地方,蒼宿又把洞口掰大了些,好讓月光透進去,無奈實在幽黑,蒼宿再不猶豫,雙腿一伸跳了下去。
石頭和各種殘渣尖利的棱角在膝上劃來道道口子,勉強站立著摸索一陣,抬頭一看,明明不是很高的地麵,如今變得與天一般遙遠。
鼻尖縈繞著一股鹹濕的腥臭味。
窸窸窣窣。
又是這陣響聲。
圓蟲好像在嘰嘰喳喳的交流,井然有序的沿著一個方向前進。
“召光。”蒼宿輕念,唯一的靈之眼粲然一睜,紅色精光閃爍,眼前景物一一入眼。
目不極邊的一片血海,中央是高聳入雲般的柱台,頂端猶如一朵盛開的天子蘭。
如此高大的建築,竟然埋在地底之下。
蒼宿抬頭看看,在地上的時候尚有天,如今身處地底,抬頭好像就是天。
玄哉。
圓蟲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它們的目標好像就在那天子蘭般的頂端之上。
蒼宿的內心一驚,求仙台難道是此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