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皇兄剛接進宮裏的人?”後來的男子收回放在顏妃身上關懷的眼神,突然將目光投放在勾欄的身上。勾欄隻覺得這清冷的聲音無比的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勾欄,這是朕的王弟,青王!”青王夏君羽說話的時候夏君城已經將顏妃扶到椅子上坐下,洛妃也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隻有勾欄一個人站在原地沒動。她不知道她該不該坐下,原先坐的位置被夏君城搶占,而好死不死的,一張圓桌旁竟然隻放了四張凳子。如果她坐了豈不是就要讓青王站著?
“青王殿下!”在糾結中,勾欄還是決定先打招呼,看他行動。如果他想坐,那她就站著。不就是一張梨花木的凳子麼,她在勾欄雅苑中的房間裏多得是。
“皇兄看上的人出手可真是闊氣啊!”夏君羽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白玉紙鎮和燒槽琵琶,有些諷刺的說:“白玉紙鎮,燒槽琵琶,可都是世間的珍品啊,千金難尋啊!”
該死,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勾欄白了眼那男人,有些驚豔。來到瀚海有一些日子了,她並不是沒聽說過青王這個人,在一定程度上,她甚至有刻意的去打聽這個人。
她知道他在他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名動各國,而成就他威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蒹葭的子民。那一年,他第一次領兵打仗,帶著他驍勇善戰的青軍,以勢不可擋之勢攻入蒹葭,逼得她父皇母後雙雙殉國,逼得她的宏若哥哥背負起複國的重擔。而次年,他又領兵圍攻滄瀾,滄瀾太子逼宮投降,滄瀾公主葬身魚腹。
對於滄瀾的公主,勾欄寄予了不同的情感,她和自己的境遇太過相似,她們都一樣,不願屈服在敵人的淫威下。自己成了子民心中永遠的神話,鳳凰涅槃後活了下來,而她,卻是真的離開了。
總以為這樣一個滿手鮮血的人該是麵目猙獰,粗枝大葉的,卻不曾料到竟然會是個眉清目秀,甚至有些魅惑人心。他似乎不會笑,麵色冷冷的,即使看著顏妃的時候眼中透著一絲的溫柔,麵上卻還是冷冷清清的。
冷血的人啊,這世上除了滄瀾的公主恐怕再沒有誰能融化你那冰霜覆蓋的麵龐了吧!想到這,勾欄突然心生一股悲涼,深深的自責湧上心頭,臉上的笑意差點就要掛不住。她竟然在用與她同病相憐的人的死在嘲笑眼前的男人,嘲笑他作繭自縛,嘲笑他自作自受。
對於眼前的男人來說,滄瀾公主的死是他意料之外的,也是他一生永久不能愈合的傷疤。他喜歡那個不屈的公主,為此,攻打滄瀾那年,他並沒有攻打皇城,而是采用了圍城的方法。而蒹葭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那時她雖然還小,但是硝煙彌漫、屍積如山的皇城她卻永遠記得……
“勾欄姑娘在想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夏君羽已經來到勾欄麵前,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她,讓她避無可避,所有的情感都在他眼中暴露無遺。好恐怖的男人!勾欄心驚膽戰,隻一眼,竟然將她的偽裝卸的一幹二淨。
“沒想什麼,隻是對王爺的一句出手闊氣深有感觸罷了!”調整好心態,勾欄不再躲著夏君羽的探尋的眼神,而是抬起頭,用一雙晶瑩的藍眸回望著他。
“是嘛,本王倒是好奇,什麼感觸讓勾欄姑娘竟然濕了眼睛!”突然的出聲打斷勾欄回憶,便是想要窺看她的內心,夏君羽很少會有看不透的人,而眼前的人便是其中之一。一個瘦弱的女子竟然這樣深藏不露,這就不免讓他警惕起來,懷疑起她進宮的真正目的。他沒想到她竟然這樣機敏,知道躲閃引人懷疑,竟收拾了心情這樣大方的注視著他。藍色的眼眸,讓他想起了六年前蒹葭的公主,那個女孩有著和她一樣純淨的眼睛,隻可惜,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