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夢,失眠的又豈止是勾欄一人。昨日,鏡如做了一個夢,夢中,她回到了五年前的太傅府,見到了五年前的夏君羽。和那時一樣,他一襲青衣來見她的父親,而她,一臉羞澀滿是歡喜的從秋千架上縱身躍下,一溜煙的跑到桃花叢中,透過繁華的花枝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這一看,就是整整一天。日升日落,她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自己,眼中,腦中,心中,滿滿的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從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愛上這個俊美的男子了……
“媽媽!”鏡如禮數周全的向素心請安。
“這裏又不是王府,哪裏來的那麼多規矩!”素心伸出雙手扶起鏡如,順手攬著她走向欄杆。“鏡如呀,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換了環境沒睡好啊?”素心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滿是關懷的問鏡如。
“媽媽多心了,鏡如不過是個丫鬟,哪有認床的道理,不過是昨日晚睡了些,所以有些困倦而已!”鏡如低著頭,看著樓下陸續起來的丫鬟龜公有條不紊的搬著桌子端著水,清冷的妓館一下子開始熱鬧起來。
“既是這樣那就再去歇會吧,不要讓自己累著了!”素心拍拍鏡如的肩膀,又在她耳旁小聲的附了一句,“也讓你家主子再休息會,昨晚兩人估計鬧得很晚!”
“王爺在主子房裏?”鏡如突然抬起頭,一臉懷疑的看著素心,末了又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要把那門活生生盯出個大洞來。
“怎麼,他們以前分房睡?”鏡如過激的反應讓素心如鯁在喉,“鏡如,勾欄是個好孩子,她待人一向親善,又視你為金蘭姐妹,媽媽現在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如實回答,不可欺瞞,可好?”素心的語氣突然沉重起來,她不問鏡如便已經猜到她想說的話。她該如何回答,實話實說?不行!他們走到今天這步,她花費了多少心思。這來之不易的愛情,她怎麼忍心破壞?可是,該騙她嗎?她是她的媽媽,雖不是生母,卻親如生母。她所做的一切無不是為她所著想,她有權知道她在王府的一切。
“鏡如,好孩子,告訴媽媽,他們今日來這裏是不是純粹為了演一出戲,演一出恩愛的戲碼給媽媽我看的?她在王府過的一點都不好對不對?”素心心中著急,說話的語氣重了些,聲音竟帶了些哽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似的。鏡如看她反應這般激烈便更不好開口了。
“這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過得不好!隻是她為什麼不和我說呢,我是她的媽媽呀,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和我說的!”素心說到情深處便掏出手絹,抹掉才從眼中滑落的眼淚,“又是失蹤又是受傷的,上次回來已經是瘦的皮包骨頭了,這次回來不但沒一點好轉,臉色更是蒼白了不少,我怎麼就這麼傻,信了她的鬼話!”說到後來,素心已經是滿臉的淚痕,眼睛都哭腫了。
“媽媽!”鏡如開口想勸她,沒想到一開口,喉嚨也是又幹又澀,心中酸楚難耐,眼睛也不自覺的紅了。怎麼會這樣?鏡如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議的看向素心。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感染力?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想向她吐露真相了……
“咯吱……”門開了,素心和鏡如兩人愣在當場,不知該作何動作。
“媽媽?”勾欄先是看到素心,正想詢問她怎麼一臉淚水,眼角突然瞥到站在一邊的鏡如,眼睛紅紅的,還捂著嘴巴?鼻子?“鏡如?”
“怎麼了,是誰在外麵?”勾欄剛想邁腳出門,身後突然閃出一個身影,長臂一伸,就把她箍在懷裏,“怎麼不多睡會,這麼早起來,身體不會不舒服嗎?”夏君羽敞著衣襟從身後抱住身前的人,眯著眼將自己的頭靠在那人的頸窩,輕吻著她的鎖骨,曖昧不清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