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勾欄飲恨盜玉,離了夏君羽。那之後,她便隻為複國而活。
為防夏君羽的抓捕,她女扮男裝,隱性換名,以月公子的身份來到蒹葭,尋找另外半塊勾欄玉。隻是她沒想到,這半年來,夏君羽未曾找過她,以妃子之名也好,以竊賊之意也好。他權當她是他生命中的過客,走了,也就結束了。
原以為會不甘,會痛恨,隻是恨到極致,竟然沒了反應。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兢兢業業的行使著自己未完成的使命,連那人的麵孔都變得陌生,不再想起。
離開夏君羽後,她並沒有去找她的哥哥。為了他,她曾一度背叛自己的初衷,那麼,找不到勾欄玉,完不成使命,她就無顏再麵對她的皇兄。她知道他一定不是這樣想的,可她卻隻能這樣做。這樣孤苦的,不幸福的人生似乎成了她心靈的慰藉,隻有這樣,她才覺得償還了當初錯選的罪孽。
得知另外半塊勾欄玉在蒹葭的消息是在半年前。那時,她剛離開夏君羽,便在一家龍蛇混雜的客棧遇上一對刀疤臉兄弟。他們似乎是有意散播消息,看似交頭接耳的交談卻輕易的讓周圍的人聽了去。那晚,客棧發生了混亂,四方的門派發生了爭執,挑起了一場血戰。銀月當空,刀光血影,所有的人都化身成了嗜血的惡魔……
她是有先見之明的,在眾人還未挑起爭端的時候便帶著鏡如先行匿藏。隻是盡管如此,她青色的長衫還是沾上了妖豔的紅色,手中的白刃不知刺穿了多少人的胸膛,一直重複著殺人的動作,直到再也抬不起手來。她是幸運的,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還。他們都累了,殺不動了,她也一樣。
“月,我昨晚去了八卦門,看到那裏的門徒又偷偷的往外運屍體了,看來,又有人去送死了!”半年了,她們守著八卦門,看著一波又一波的屍體被偷偷運送掩埋,如今,來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再等等吧,這陣法,研究的也差不多了……”已經等了半年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了。
“那程家兄妹?”
“過段時間再去拜訪吧!”
程言、程諾,八卦門門下弟子。因著其父的關係,兩人從小便在八卦門內習武,直至程諾弱冠之年,其父因病而逝,他兄妹才學成歸來,繼承家業。正是因為這層關係,勾欄才會接近程言,她想利用這對兄妹帶她們進莊。
八卦莊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多年來都靠著程氏一族在江湖上苟延殘喘著。這個門派以奇門盾術建派卻未能將其發揚光大,除開山始祖曾用生死八卦一陣名震武林外便再後繼無人。幾世幾代傳下來,傳至今日,門人已無修習陣法之人。陣法無成,武功又無一家之創,東拚西湊,揀了人家的招式配上自家並不成熟的內功心法,隻能勉強在武林中立足。
隻是,這門派雖然沒落,卻鮮有江湖中人敢打它的主意。殺人容易滅陣難,門內的生死八卦也不知要了多少英雄豪傑的性命。那是一片死亡之地,傳說,陣內的天空一片血色,鮮紅的霧氣讓人迷失方向,枯槁的斷肢拉著人奔向死亡……不過一切也僅僅是傳說而已,因為至今,都沒有人能活著出陣。
又是一日晴好。程言依著前日的諾言,一大早就來到兩人入住的如意客棧。客棧才開門,她見兩人沒起,便坐在一旁閑等著。
“程小姐真早,月還沒起呢!”鏡如才起來便看到了程言,見她一人獨坐在窗邊無聊便有意過去打招呼。
“沒事沒事,是我來的早了,月公子沒起是正常的!”程言一見是鏡如忙拉開凳子請她入座。見她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樣,還自作主張的幫她點了提神的茶和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