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還是不愛?半年的不聞不問,現在卻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對於夏君羽的行為,範宸晞感到深深的不解。愛一個人,不是會希望守著那人白頭到老,可他卻半年沒出現在她的眼前,在那樣的誤會之後;不愛,那他今天又為何要出現在這裏和自己大打出手。雖然挑起爭鬥的是他,最先出手的也是他,可他看的出,他的眼中有一股怒意,衝著自己。他想,也許是自己的出現讓他感到了威脅……
範宸晞被困在這樣一個沒有答案的難題中,而被困的,又何止隻是他。勾欄也同樣迷惑著,動搖著,掙紮著。隻是,她考慮的東西更多,更複雜。她和他的身份,容不得她有絲毫的怠懈。
計劃趕不上變化,一切的計劃都因為一個夏君羽而不得不擱置。勾欄猜不出夏君羽來蒹葭的真實目的,也許他是來監視蒹葭的民眾,也許是覺察到了她皇兄的藏身之處,如果是這樣,她想,她的任務艱巨。
在她的心中,其實還有一道聲音,微弱的,細小的,幾不可聞的,可它確實存在。它是那樣焦急的,迫切的想讓自己在它的主人心中生長壯大,在她心中呐喊,“他是專門為了你才來的”。它用盡了它所有的力氣呐喊,卻一直被它的主人忽視。它很失落,被丟棄在心裏暗無天日的角落裏。
桃花紅了,柳樹綠了,絲絮般的楊花飄灑城中,像一片片飛雪,輕柔而美麗。勾欄望著漫天飛舞的楊花不覺愁上心頭。半個月了,她和範宸晞被迫留在程府已經半個月了。依靠著程府和蒹葭民眾對夏君羽的怨恨,她們已經躲在這裏半個月了。她原以為,瀚海離不了夏君羽,他在這裏呆不久,所以靜靜的等著,等著他離開的那天。可他似乎和她耗上了,憑著他親王的身份,冒著眾怒也強行住進了程府。程府的仆人丫頭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不在意,不給他送水送食他也不介意,自己帶了廚子在院子裏開小灶,仿佛是鐵了心要在這裏生根發芽了。
“唉”勾欄伸出手,接了幾絲花絮,又輕輕抖掉。這幾天,她白發都要愁出來了。他要是再不走,她隻能親自出馬用藥放倒他,然後和範宸晞兩個半夜逃走了。
“怎麼又歎氣,不知道歎氣會老嗎,小老太婆?”範宸晞的語調,夏君羽的聲音,勾欄扶著額頭痛苦的轉身。“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還是你希望來的人不是我?”夏君羽端著一盅燕窩在勾欄對麵坐下,“聽說你最近睡眠不好,又常歎氣,是心中有所鬱結還是純粹的隻是不適應這邊的天氣,如果是前者,不妨說與我聽聽,如果是後者,就多喝點大老遠從瀚海八百裏加急送來的血燕!”
這算是關心?那早幹嘛去了。勾欄努努嘴巴沒有說話。
熟悉的小動作,這是生悶氣的表現。深吸了口氣,夏君羽懸在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有愛才有恨,她會生他的氣,就說明她還在乎他。
“怎麼,不想說?”夏君羽明知故問,將燕窩倒到碗中,舀一勺,遞送到勾欄麵前,“那就乖乖的吃燕窩!”
勾欄依舊不動如山的趴在欄邊,任夏君羽伸長了手臂端在那裏。蒹葭的氣候,她不要太適應,哪裏來的不適,她所煩惱的不正是眼前人帶來的。玉佩集齊,寶藏的圖紙也初現端倪,她所要做的不過是離開程府,可他偏偏在這時出現。作為複國的頭號仇敵,她總不能蠢到與敵同行吧!所以她隻能拖,裝的若無其事。
要取得一個人的信任不容易,尤其是對一個曾經被他傷害過的人而言。勾欄不信他,夏君羽知道,但他並不會這樣氣餒,他有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