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堅強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再無情的人也會有敞開胸懷的那天。同是麵上堅強內心脆弱的人,豆蔻此刻的心情勾欄再理解不過。
硬撐是她對那個男人深切的愛,撐不下去也是她與他的注定。她厭惡夏君羽對她說離開時那隨隨便便的語氣,她已經這樣痛苦,他不該再雪上加霜。但她又認同夏君羽的觀點,那個男人不值得她愛,她愛的那麼辛苦那麼卑微,十年,已經夠了。
“豆蔻……”勾欄想勸她離開那人,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不管用什麼樣的語氣,說怎樣的話,隻要關乎那人,她必定受傷。那人是她心裏的刺,碰不得,也說不得!悶悶的看向夏君羽,怨怪他的王兄為人不厚道。既然給不了豆蔻所有的愛,就不該一直這樣拖累她。
“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我們去別處說!”勾欄的不滿全都寫在臉上,夏君羽知道她需要一個解釋。
勾欄還想留下來陪豆蔻,豆蔻卻先開口拒絕了。她說想一個人靜一靜,勾欄才肯跟著夏君羽離開。
“太過分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人,不愛就不要綁著豆蔻,你看她啊,現在多痛苦!”回到房間,勾欄就開始抱怨。
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情,夏君羽不想過多的摻和評論,隻是勾欄正在氣頭上,為了他自己的幸福,他也隻能勉為其難的點頭迎合她。其實,在他心裏,那兩個人,無謂對與錯。他從沒要求她等他,他隻說,累了就離開吧。是她自己不肯離開,說什麼要給他一個家,要在荒漠裏等他。
這是一份無果的愛,誰都知道,隻是豆蔻不願意麵對現實。他是個怪人,他博愛,性格溫和,麵帶春風,樂於助人,所有人都願意接近他靠近他。在他的世界,隻有一時犯錯,沒有至惡之人。他不是僧人,卻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他離開家人,拋棄榮華,十歲的時候就穿上一身粗布袍偷溜出了皇宮,從此下落不明。
從他離開到現在,整整二十一年,他沒有回過瀚海,沒有看過老邁的父親母親,就這樣一直在外流蕩。十年前,他在馬賊手上救下豆蔻。豆蔻為他帥氣的外表和仗義的性格所傾倒,對他一見傾心,從此便走上了等候的不歸路。他勸過她,她不肯放棄,而他,也的確深愛著這個單純的姑娘。
“豆蔻的堅持不該是他傷害她的借口!真愛一個人,寧願自己痛苦也不會讓對方難受!”故事裏,這一段情,到底該怎麼定義。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還是在對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其實都不是,無所謂對錯,時間是正確的,也遇上了對的人,隻不過命運和他們來了個玩笑。
夏君善的故事讓勾欄想起了他的大哥,那個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十五歲能賦相如,劍術自通達的天才哥哥。他和夏君善一樣,也是個浪人,不喜歡世俗的拘束,不喜歡呆在一個地方老死。他離家很早,比他還早。八歲的時候他就開始外出遊曆,還豪言壯誌的立下不成家,不立業,盡享人間繁華的狗屁誓言。正是因為這個誓言,原先不打算再要孩子的父王母後才改了主意,這才有了她三哥、四姐和她。
她尊重他,熱愛他,這個哥哥,從小就特別疼她,而她,受他的影響很大。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回家,帶回來各國的稀罕物品和見聞。她愛聽他講故事,聽他講他周遊列國的事情。他總是很生動,手舞足蹈,逗的她很開心。那個時候,她就在心裏暗暗地發誓,長大後也要和二哥一樣,在江湖上摸爬打滾,遍覽美景。
同樣是放蕩不羈,同樣是熱於助人,同樣少小離家,可是,他的哥哥卻比夏君善要好的多。她記得,他每次回家,身後都跟了一個漂亮的姐姐。他們總是拌嘴,為一點小事吵的不可開交。她曾試圖分開他們,讓他們不再爭吵,結果弄得兩個人都悶悶不樂。她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她愛他,而他也習慣了隻有她。他不愛她,這是他說的,他離不開她,這也是他說的。她那時不明白,為什麼不愛她還要和她在一起。他說因為不放心,因為怕愧疚,因為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