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姓埋名,裝瘋賣傻,瘋瘋癲癲的過了幾十年,再次提筆,連那個無時無刻不在心裏念叨,想念的人的名字都變得如此陌生。不長的一封信,他寫了很久,寫的滿地都是廢紙卻依舊沒有完成。
在信中,他要告訴她勾欄的狀況,他又想指責她怎麼好的不教,教了她這麼個致命的邪術,他還想在信中小小的表達一下這四十年來自己對她的思念以及悔恨,他還想……他有太多的想法了。他們分開了四十年,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和她說。他寫了又撕,撕了又寫,就這樣來來回回無數次,直到桌案上隻剩下最後一張信紙。
冬青,見字如晤。勾欄有難,速來山陲豆蔻山莊。三針刺穴,刻不容緩。決明子。
最後,他在紙上寫下這樣的字樣,除了勾欄,什麼都沒提。
寫完的信被他很好的折起來,塞在一個小巧的竹筒裏,口哨一吹,一隻白色中嵌了火紅色羽毛的鴿子撲騰著羽毛飛了進來,定定的落到桌上,拿桌上的毛筆磨著它暗紅色的喙。
“小不點啊,養了你這麼多年了,也是時候報答我了,對不對?”決明子摸著鴿子的羽毛柔聲細語的說著,又將裝了信的竹筒用一根紅色的細繩固定在鴿子的腿上。
“去吧,找到她,帶她回來!”係完信,決明子推推鴿子的爪子,讓它飛離桌麵。一定要找到她啊,不然,她的命,就危險了!
夜探皇宮,與宮裏的侍衛鬥了個你死我活,鬧出這麼大的事,為了安全,豆蔻是除了決明子這個無人問津,又與她關係頗深的大夫外,誰也不敢請。滿城的皇榜告示,她府裏的幾個人,賞金一個比一個高,隨便交出去一個,都夠她衣食無憂的過好長一段日子了。再說醫館藥店,這平日裏門可羅雀的地方突然熱鬧起來,多了許多隻看不買,隻瞧不進的主。他們偽裝的很好,但豆蔻還是發現了他們的身份。
“唉!這個決明子,這個死老頭,臭老頭,見死不救,禽獸不如,沒醫德沒人性的家夥,一整天了,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到處都找不到!”決明子消失一天,豆蔻就在林擎麵前罵了他一天,連喝口茶水的時間都舍不得浪費。
林擎嫌她煩,幾次三番的躲著她,可她似乎認準了他當她的傾訴對象,怎麼甩也甩不掉。
“豆蔻……”林擎知道,豆蔻之所以這麼絮絮叨叨,一直念個不停也是因為擔心床上的兩人,所以他一直忍著,即使被莊裏的丫鬟們暗地笑話,他也沒說什麼。可是一天了,豆蔻連口氣都不喘,他的耳朵實在是受不了,他隻能出聲提醒。
“臭決明子,死決明子,你最好祈禱君羽和勾欄他們沒事,否則,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然後弄死你個死老頭……”溫和的,輕聲的提醒似乎並沒有見效,豆蔻還是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林擎很無奈,在這種時候,他不想對她大聲。
“豆蔻……”他耐著脾氣,走到她跟前,確定她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身上,才繼續下文,“你……”一個你字才出口,後麵的話都還在喉嚨裏,豆蔻就已經別開目光,怒氣衝衝的越過他,衝著他身後的人罵道,“死老頭,你還有臉回來!虧我以前掏心掏肺的把你當個朋友,還曾想著,什麼時候定性了,就跟你學點醫術,好讓你有個傳人。可是你倒好,不過是看病的一點點小忙,你都見死不救,我今天算是認清你的本性了……”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罵,不給決明子半點解釋的機會。
決明子等了很久,才等到豆蔻將所有罵人的詞用盡。“罵完了?”不急不緩的捋著胡子,決明子笑著問道。
“笑?你還笑的出來?”豆蔻才歇下,又被決明子的笑意刺激,條著腳就要上去打人,還好林擎發現的早,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