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砍伐木材(1 / 3)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他說要領我去一個地方看看。去什麼地方看什麼卻不明說。他笑著說,去了就知道了。我想也許又是去什麼地方玩兒吧。沒想到他領我去的地方,就是我們現在住著的麗湖園別墅區。

“麗湖園”因綠樹與豪宅錯落環繞、煙水空濛的湖麵而得名。那天天氣很好,整個“麗湖園”好像一幅丹青,草木蔥鬱,車呀屋呀人呀水呀全浸在淒迷的秋色中。

他把車停在一幢別墅前,掏出一串鑰匙交到我手中,告訴我這是別墅的所有鑰匙。

“我沒跟你商量就買下了這棟房子,稍稍置辦了些家具,但願你能夠滿意。”

這是三層的豪宅,我走進房裏打開所有的燈,拉開落地窗簾。幾件紅木家具在灰藍色的手工地毯和淡黃色牆壁的映襯下顯得莊重而考究。一組台灣產的鎦金吊燈,把整個大廳照得金碧輝煌,幾隻仿意大利式的暖色壓花羊皮沙發散發著一種靜謐的溫馨。造型別致的樓梯直通二樓,幾株綠色盆栽錯落有致地擺放在樓梯兩旁,給人滿眼翠綠的感覺。一樓大廳左側有一道門通往餐室、廚房和雜物間;大廳右側是個近三十平方米的書房兼會客室,書櫥裏整齊地擺放著滿櫥的書籍,我喜歡的經濟和社會類圖書放在顯眼的位置。二樓左側是有隔門相連的裝飾風格很特別的兩個主臥室,右側的四個臥室一個有著天藍色牆壁,是他為兒子準備的。三樓是多功能生活區,有茶室、棋牌室和健身房。多功能區的前麵是個約四十平方米的大露台,栽種著十來種花草樹木。

整棟房子都充滿了想象,室內陳設考究,室外環境幽雅,都是我曾經的夢中之物。讓我好奇的是他從哪裏探知了我的夢想,並以此作為藍圖購置下這棟別墅?我想到了那個成語:金屋藏嬌。

“我這可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眼花繚亂呀。”

他得意地望著我說:“能得到你這樣的評價,我可總算放心了。”

我笑了笑說:“你盡管放心,房子這麼好,這個管家婆我當定了。”

“誰讓你當管家婆,這就是你的!”他滿臉虔誠地接著掏出一張存折,他把它交到我手裏說,“這是我籌建第三座酒樓的儲備金,都已轉存到你的名下,你能收下嗎?”

我驚呆了,心裏一陣陣驚慌:我似乎還沒準備好當他的妻子,他這樣做是否太倉促了?

我把鑰匙和存折還給他,說:“這些還是你自己先保留著吧,在我真正成為你妻子之前不要給我。”

“讓我帶去台灣嗎?”他顯得有些著急,堅持說,“房子和存款都已經轉到你名下了,我留著又有什麼實際意義呢?我已經離婚了,待把遺留問題處理了我們一同去老家拜望老人後就舉行婚禮。其實婚禮隻是一種儀式,兩情相悅才是至關重要的。兩情相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大可不必在乎別人說長道短。”

他從皮夾裏取出一張機票,是下周二轉道澳門飛台灣的航班,他用一種傷感的語調告訴我,這次去台灣會待上一些日子。台灣到大陸距離不遠,可是轉彎抹角挺麻煩的。雖然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在台灣他就像一隻孤鴻,會想念這裏的一切。

他的傷感感染了我,我也突然生出一種離愁,憂戚地說:“有那麼多日子見不到你,我也會很牽掛你的!”

見我心事重重,他勉強用高興的口氣說:“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一路上都是汽車飛機之類的現代化交通工具,方便得很。”他說快則七八天慢則十天半月,處理完事情就立即飛回來。

“從今往後,我要跟你在這裏無憂無慮地生活。用我們的虔誠和熱情,像燕子一樣銜起一口口泥,在此地築起我們愛的天堂,直到永遠。”

他拉過我的手,把鑰匙和存折重新放在我的手心,誠懇地說:“請收下!它不僅是鑰匙和存折,也是我的一份表白。”

接著他打開一個精美的盒子,把一枚冰清玉潔的戒指戴在我手指上,久久地久久地握著我的手。

我感到手好熱好熱……

用冰箱裏的東西,我做了幾道地地道道的四川風味小菜,這些四川家庭最常見最普通的菜肴他的食欲特別健旺。我們點燃一對紅燭,讓融融紅光為他送行,也為我們未來的新生活表示慶祝。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們坐在大廳裏品嚐他親手煮的咖啡,說著纏綿的情話。

天已經很晚了,在露台上我們抵膝而坐,看銀河數星星,直到有露珠兒從葉片上掉下來砸在花瓣上,搖弄著株株花蕊。

他說:“今晚真美,希望你能留下來,從這一刻起開始我們新的生活。”

他緊緊地擁抱著我,滿眼的期待輕輕地動搖著我。

那句話似乎讓我等了許多年,卻又讓我感到突兀。我真的好緊張,連講話的聲音都變了。我說:“你去台灣十天半月就回來,鑰匙都在我們手裏了,難道我們還怕等待進門的那天?”

雖然嘴裏這麼說,心裏卻不甘心守著一個承諾而與他分開。

我咬緊嘴唇,把頭倚在他寬厚的胸脯上,讓幻覺在他奔雷似的心跳聲中展翅飛翔。

我知道,這會兒我的心跳也像他一樣劇烈,我的呼吸也像他一樣急促,那個長著一雙小翅膀的小天使丘比特和鶴發童顏的月下老人,用他們的金箭和紅繩,牢牢把我們拴在一起了。

……

他的動作很輕很輕,緩慢而極有耐性,見我緊張地皺緊雙眉他問:“疼嗎?”

這是我第一次與男人肌膚相親,雖然這個男人很溫柔很小心,突如其來的對少女時代的埋葬、一種人生被撕裂的痛苦仍像水一樣輕輕地漫過了我的全身。我領悟到人生之中溺水是不可避免,所以當水流從溪石上漫湧過去的那一刻,我陶醉於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奇妙境界。

這就是愛。

我們重新淋浴過了,躺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情意綿綿地看著對方。

我想起出租屋裏朝夕相處的小姐妹們,輕輕地發出一陣歎息:“人在異鄉最親近的人常常是老鄉,小姐妹們那麼重情重義,離開她們真是叫人很難割舍啊!”

“是呀!人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在一塊兒共同度過好些歲月的人,說分開就分開,還真是讓人放不下。”

他似乎又想起了剛剛經曆的離婚之痛,沉吟片刻,自言自語地說:“既然聚散都是前世種下的因緣,難舍也要舍,難分也得分。這是命中注定的事兒,別無選擇。”

我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在茫茫人海中,我來自巴山,他來自台灣,我們就像浩瀚宇宙中的兩顆來自不同方向的流星,看似毫無可能,卻如此巧妙地相遇了,誰能說這不是命數呢?我說:“正因為別無選擇,這才叫命運。”

他點點頭,輕柔地攏著我的腰誠懇地說:“人要有直麵人生的勇氣,人生或精彩或平淡全在自己的決斷。”

花園裏傳來一陣陣鳥鳴。我睜開眼,已經天色大亮。

他睡得很熟。昨晚我們睡得很晚。這些日子的四處奔波使我已經習慣晚睡早起。我不想驚醒他的好夢,輕手輕腳地起了床。沐浴後,披著浴袍坐在落地大窗前的沙發上,借著窗簾裏透進來的早晨陽光,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個昨晚與之同眠的男子。

他睡得很平穩很踏實。睡眠中的他安詳極了,輪廓分明的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仿佛他還沉浸於昨夜兩情相悅的歡愉中。是的,我與他兩情相悅,兩心相通,好像我跟他已經認識了好多個世紀似的。難怪人們會說,夫妻是隔世的約定。正是那個隔世之約,讓我們此生從天南地北來到此地相聚進而相親相愛的。

想到他過些日子就要飛去台灣,又想到與小姐妹的即將分開,我想趁著他在大陸的這幾天舉辦一個簡單的家庭宴會,一來為他餞行,二來與小姐妹們道別。

食品櫥中有他昨日買來的現成菜蔬,我撥通小區超市的電話,讓超市送來一些雞鴨魚豬肉和幾箱啤酒,我一邊為他做早餐,一邊動手準備起家庭午宴來。

他醒來的時候,早餐已經做好,午宴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趁著用早餐我把舉辦家庭宴會的想法告訴他。他對我自然十分支持。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小姐妹們在精神上支持著我。他說他本來打算今天在酒樓宴請她們,並正式向她們公開我們訂婚的事,沒想到我會舉辦家宴。這樣大家會顯得更親切一些,隻是這樣太讓我費心費力了。

“要不還是從酒樓調一位大廚來,你隻要負責指導就行了。”他看著我關切地說。

“那樣不太好吧!”我委婉地告訴他,酒樓有酒樓的事兒,公司與家庭得嚴格分開來,而且酒樓的大廚不一定能做好四川菜,如果弄得一桌不南不北會讓小姐妹們笑話的。“雖然我沒跟酒樓大廚們學過廚藝,可是從小我就跟著下廚房,粵菜不敢說,做上一桌家鄉菜還是有十二分把握的。”

昨晚他已經品嚐過了我做的菜,對我的廚藝他讚許不已。不過,他不想讓我一個人太勞累,要留在家裏與我一同準備家宴。

我不想讓他留在家裏為一次小小的家庭聚會而耽誤酒樓的事兒。吃完早餐,我催他快去酒樓上班,見他還在猶豫,我說難道你還懷疑我連這麼一點事情也辦不好?我告訴他我可是在酒店當過采購部部長的,這樣的家宴我會安排得恰到好處,絕不會讓他丟麵子。他說,誰說你會讓我丟麵子了?我沒那意思。

“親愛的,我是怕累壞了你呀!”

我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推著他向門外走,嬌嗔道:“這種事有多累?比起在家鄉割麥插秧,比起第一次打理商店時自己扛著大包服裝進貨,做這家務活兒隻當是閑庭信步一樣輕鬆愉快。”

他開車去酒樓,我回到大廳給小姐妹們打電話,請她們來麗湖園別墅相聚。放下電話,穿上做廚娘的罩衣,我在廚房裏忙活開來。

寬大整潔的廚室讓一應俱全的條理井然的廚具充滿了愜意。好長時間沒有獨自做飯菜了,記憶反複回味川菜中哪些盤中餐是最好吃的。用自己的想象和審美視角去展現一種獨特的技能,與其說這是勞作,不如說是一種創意,費心費力也實在是一種享受。我把我的所思所想精細地融入每一道菜肴的色香味形裏,慶賀自我展示所獲得的滿足。按照傳統習俗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們在外麵的世界打拚出一番事業是他們的成功標誌,而女人們相夫教子使家庭長久地保持和諧和美與和樂的生活情調,同樣是一個女人取得成功的標誌。雖然我是一位當代職業女性,不過,我認為一位職業女性在外麵的世界打拚自己事業的同時,仍應該最大可能地創造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我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不過,在家庭內外能夠做一個精致的女人,我便此生無憾了。

接到我的電話,小姐妹們顧不上睡覺就趕來了“麗湖園”,在一位年輕保安的指引下摁響了別墅鐵柵欄上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