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淮微歎了口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隻盼她自己能想開吧，她也不是會勸人的人，如若她真的要鑽牛角尖的話，她亦無能為力。
蘇嫻順著薑予淮的視線也是看到了發呆許久的季嵐，她顯然明白了薑予淮的無奈，於是走上前幾步，一把拉過了季嵐的手，笑道:“怎地這熱浪地兒還發起呆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快快走吧。”
這些日子經常一起吃茶看書，蘇嫻與季嵐之間關係也親近了些，說起話來也是不客套些了。
季嵐一驚便回了神，她看了看薑予淮和一臉笑意的蘇嫻，眸中卻像是有什麼東西愈發明亮了，她驀然笑了起來，仿佛與尋常並無不同，但薑予淮總覺得，這笑裏似乎多了些什麼道不明的意味，一時倒也說不清楚，隻當自己熱得魔怔了，也並未放在心上。
“兩位姐姐先走吧，妹妹還想去散散步，再說表姐不是苦夏嗎，那便不勞煩姐姐們相陪了。”季嵐向著前麵走了幾步，這才轉身對著兩人歉意的笑笑，言罷，也還沒等兩人回答便隻身帶著青兒揚長而去，背影中帶著幾分淒涼。
“哎……”蘇嫻有些愣了，出聲欲攔下季嵐，卻被薑予淮給攔下了。
“嫻姐姐，讓她也好好靜靜吧。”薑予淮深深的看了即將不見身影的季嵐一眼，這才看著蘇嫻道。
蘇嫻聞言也明白了薑予淮的意思，季嵐既然因為今日這小封後宮而心生不滿，那麼這心結也唯有她自己可解，旁人也是勸不得她的。
“算了，人各有命。”蘇嫻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才重新執起薑予淮的手，輕輕的將頭倚在她的肩上，語氣中帶著幾分傷感道:“走吧，我們姐妹也好些日子未單獨相處過了，等會兒回宮走慢些，也好多聊會。”
薑予淮聞言笑了，故作調戲似的伸手勾了勾蘇嫻的下巴，奇道:“怎地？一向如此強勢的蘇良儀也如此悲春傷秋了起來？”
蘇嫻有氣無力的打開薑予淮的手，極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道:“你這丫頭是越來越促狹了，怎就沒人知道你這真麵目？”
薑予淮自是知道蘇嫻說得是宮中相傳她性子恬靜的傳聞了，想到此也不禁一笑置之，拖著猝不及防的蘇嫻就下了台階，惹得蘇嫻一陣抱怨，也幸得這說話的功夫人都走了個沒影兒，不然明日後宮頭條便是薑婕妤和蘇良儀長思宮前起爭執了。
後宮才不管真假，可隻信眼見為“實”。
……
景元宮中，此時早已燈火俱滅，唯有內殿深處還點著幾盞孤燈。
紫蘇進來時候，見著的便是自家小姐倚窗淒涼的背影，她不禁心中一酸，又點了幾盞燈讓內殿更明亮些，這才迎上前故作輕快的笑道:“小姐怎不叫宮人點燈？萬一皇上來了可如何是好啊。”
皇後聞言轉過身來，抬手遮了遮眼睛，似是一時有些不熟悉這明亮的燈光，繼而卻是自言自語道:“不來……才好呢。”
“小姐……”紫蘇離得近，自是聽到了這句輕語，她小心勸道:“小姐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老爺想想啊，當年那也不是小姐你願意的，想來顏郡王也不會……”
“不!”皇後驀然出聲打斷了紫蘇的言辭，隻聽她聲音微微顫抖的苦笑道:“紫蘇，你不必再騙我了，他若不怨我，又豈會這麼多年為了躲我，連京城都不回了……”
她話語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痛心的事，片刻才似是對著紫蘇，又像是對著自己悄聲道:“我現在啊，也隻能守著這一把冷冰冰的鳳座了，父親……嗬，我算是如了他的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