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多久了。”陸染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先胡扯著。
“大約有一會兒了,從你不停撫摸那句,為你千千萬萬遍的時候。”顧楚銘揮了揮手,示意服務生過來,“和平時一樣。”
陸染不知道說什麼,就悄悄地把書放回架子上。
不一會兒,服務生把黑咖啡端了過來,顧楚銘輕抿了一口,放下咖啡杯就看著她,“等了一下午?”
陸染不以為然,明明是故意為難她,等了一下午不是他的意思麼,還虛情假意的問。“隻要你放過雜誌社,等多久都可以。”
“你不會以為你等了一下午就是我的目的吧?那這都三年了,你腦子竟還不如以前了。”顧楚銘輕笑了一聲,瞟了眼窗外,又回到她的瞳孔裏。
兩個人對峙著,陸染覺得很崩潰,卻又必須強撐。
“你小時候,不是那麼會算計別人麼,怎麼到這,又給我裝糊塗。”顧楚銘聲音很低沉,眼睛冰冷的像一隻受傷帶恨的鷹,陸染就好像被綁起來的食物,她身體無法逃脫,心裏更是。
“你要怎樣,你說出來,隻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她比上一次情緒穩定多了,可眼噙著的淚水,倔強地不曾落下。
“我要你的所有。要我家人團聚,要你媽媽活過來給我個交待,要我從未認識過你,我還要我完整的心髒,要你還給我荒廢掉的愛上你的時光!你說,這幾點,有哪一點是你能做到的!你說啊!”顧楚銘的眼睛紅的很讓人心疼,語氣不是冰冷就是這樣針鋒相對。
陸染的心如同刀割,這輩子都無法冰釋前嫌吧。也許虧欠,才能像阿米爾對哈桑那樣,深刻,懷緬。
“陸染,我要的你都沒有。但我不能忘掉你,所以,看你不幸,看你狼狽,就是我活下去的目的。你不用掙紮逃避,你也知道沒用。那就等我玩膩了嫌棄了,就會把你丟掉了。”顧楚銘的話讓陸染全身冷顫。
明明生活過,相愛過,現在是坐在桌子對麵,為什麼她卻覺得離他那麼遙遠,仿佛海鳥飛魚。
“顧楚銘,我會辭職,你對我一個人下手吧,別為難雜誌社了。求你。”陸染終於放下了一身倔強驕傲,口氣一再卑微。
“終於懂得求人了,你不愧是你媽媽栽培的女兒,求人討好這方麵最有天賦。夜裏九點四月天賓館,801號。去不去隨你,我從不等人。”顧楚銘往桌子上丟了一張房卡,瀟灑起身就走了,沒回過頭。
想來也是,他向來不愛回頭。
陸染一直坐在原地,夜幕逐漸降臨,馬路邊的路燈也一下子全都開始灼眼。
去不去,陸染不停的問自己,到底怎樣做才可以圓滿解決這件事,去的話,會是她想象的那樣麼,那樣過後,就會原諒她了麼。
窗外太陽已經完全看不見半點光線,蔚藍色的天空隻有幾顆特別閃耀的星星在點綴,陸染看著星星突然笑了,媽媽,是你在看著我麼。
“陸染,我對不起你顧叔叔,我永遠也對不起他,也對不起你,你幫我還一些給顧楚銘吧,他要怎樣都隨他好不好,陸染,我不是好媽媽,但我死後會是一個星星,看著你替我,還……”這是陸染的媽媽死前唯一的囑咐,陸染想來竟笑出了淚。
往事並不如煙,除了母親欠的,她自己欠的也那麼多,她該交代誰來償還。
已經喝了五杯咖啡了,可是還是不夠清醒。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的心跳動地越來越不規律。明明他說去不去隨她,可她清楚知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得到肉體可以彌補靈魂的殘缺麼,如果能的話,陸然說過,她什麼都願意。
陸染結了帳後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拍打著臉頰,試圖讓自己平靜一些。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八點二十,時間正好。
半小時後,她站在了富麗堂皇的四月天的門口,門口兩邊停的車都是些她不熟悉的豪車的標誌,看起來都非常華麗尊貴。
依他的身份想來經常來這種地方吧,陸染明亮的眼眸一下子暗沉了下來,三年前的話,他應該不會讓女孩和他來這。
她剛準備打開門,沉甸甸的大門就自動開了,眼前展開的是一個風格奢華的大空間,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每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似幻的斑斕彩光。純白的牆壁,精致的小吧台,處處透露著高貴。
剛出獄才幾天的陸染,顯然和這樣的場景不搭,但她最擅長的就是表現平靜的麵容了,她太清楚自己來這是幹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