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我從北雁的長鳴中驚醒時,時候已經接近上午了。我睜開眼睛,一個侍女輕輕從我床邊走過,躡手躡腳的,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我趕忙坐起身,發現不知何時,房間裏已經有三五個女孩在忙碌打點了。
見我醒來,她們連忙過來把我扶下床。
一個女孩端來一盆泡滿薔薇花瓣的水,給我洗臉,一邊道:“你終於醒了。晴王交代說不要影響到你的休息,又要我們在午時以前幫你妝扮好,送你出去。”
對了,今天的事情是很關鍵。雖然成敗的關鍵並不在我,但我還是感到了十分大的壓力。
今天的妝真是十分的講究和精細。
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我舉手投足間會發散出一種醉人的香氛,它不是任何一種花香。這種味道我以前從未有觸及過,清雅而不媚俗。當一切妥當之後,一襲月白色長袍衣絹豁然披上我的肩頭,那一瞬間,我望著銅鏡醉然了。
何其的華麗,何其的精雕玉琢。豆蔻初開,粉凝玉脂,細直的鼻梁,不染的紅唇,一雙百顧流光的眼眸……我真想讓師父,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就能以此麵貌,出現在師父的麵前。不知師父,是會欣喜,還是會感動。想到這,我有些急不可耐的幸福。
“好了嗎?”門口傳來一個清冷的男聲,我抬頭看見晴王從門口走了進來。一眼見到我時,晴王微微一滯。隨後點點頭:“好。隨我來。”
晴王做事很爽利,沒有更多言語,轉身便走,我跟隨在後麵,幾個女孩幫我托起曳地的裙紗。
沒由來得,我覺得十分幸福。沒有雜念的,簡單的幸福,淺淺的期盼。
我不禁有些感謝晴王,也許因著這一襲盛裝,師父對我會發生些不一樣的改變。而晴王,明明知道他將終將空盼一場。看著他走在前麵的背影,心裏有些不免有些酸辛的愧意。他還固執的認為,一個略施手腳的傷口,就能牢牢的將我控製在他手中。殊不知,隻要我回到師父麵前,便沒有什麼傷口,是不能愈合的。更別說是,可以奪我性命的傷。
跟在晴王後麵,走過了很多彎彎繞繞地方,終於看到了早早停在那的車馬。它將載我離開青羽城,回到繁華的國都去。
我上車的時候,長裙很不方便,晴王便托住我的身體,幫我上去。他扶我上去後,突然望著我說:“別擔心,一切有我打點。”
想必是我眼中無意流露出的愧疚,被他誤當作是壓力下的愁容了吧。
我回頭望向他,舒展出一個寬慰的笑容。我們之間的關係,終於在這最後一刻冰釋了。我們彼此間,終於開始用溫和的眼神交流,隻可惜,他不知道,這是最後一眼。不久以後,他就會獨餘一人,對我恨之入骨,對現在的行為後悔不迭。
沒辦法了。我最終放下車簾,隨車遠去了了。車輪卷起的同時,我也把這一切,也全都都拋在了腦後。
從此以後,這一切,與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