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起方才自己讓那小販白做了一隻糖人,還有些稍有過意不去,如今才好,正好能配著藥吃。
一旁的水月忍不住說了一聲:“小姐,糖會衝淡藥效。”
顧畫蕊豈會不知,這樣的話以往吃藥的時候不是母親提醒便是月濃開口,然而都是拗不過她的,她怕苦,每逢喝藥都是必然要吃糖的。
於是不去理會水月,自顧自的對著水袖很固執的說:“我要。”
語氣活像幼(和諧)童一般。
水袖最怕這樣子的小姐,小姐凶起來倒也還好,平時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們也都習慣,唯獨這個樣子卻是招架不住的,水袖連忙點頭道:“好好好,那奴婢先去煎藥去吧。”
說完便趕緊走了出去,房內餘下坐在圓桌旁的顧畫蕊與水月,顧畫蕊抬手拿起桌上的水壺,正要倒水,水月便搶先一步開口了,上前道:“屬下去給小姐換壺溫水吧,這壺早便涼了。”
她與水袖月濃她們不同,得到了顧畫蕊的應允,自稱從來都是“屬下”而不是“奴婢”。
“無妨。”
顧畫蕊拿著茶壺的手頓了頓,卻是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同時淡淡道,“坐吧。”
坐?
水月當然是不敢坐的,心下卻也是猜測到她想要做什麼,於是便沉穩的開口,問:“小姐想知道什麼?”
顧畫蕊心裏稍緩,她的這些個侍女隨從,倒是沒有一個笨的。
這樣也好。
她不急不緩地喝了口水,那壺裏本就沒有泡茶,因此隻是普通的涼白開,喝的倒也舒心:“你說罷,這幾日對無華還有些什麼發現。”
隻一句話,便讓水月變了變臉色。
“我知道你讓人跟著無華的。”
顧畫蕊輕輕的瞥了一眼水月,“護主這樣的行為值得表揚,隻是有時候行為過分張揚隻會反而顯得愚蠢。”
她好歹也是活了兩世的女子,而女子怎會不懂女子,這護主二字明麵上說的是她自己,暗地裏暗示的其實則是夜禦天。
她怎會看不懂水月眼裏的那一絲情愫。
水月倒也聰慧,當下咬了咬唇,便回答道:“屬下看見他,日日都去西子湖,並且徹夜不出。”
日日都去,徹夜不出?
顧畫蕊點點頭,這是跟夜禦天所說的一樣。
“屬下還有一個發現,隻是還不大確認。”
水月有些遲疑,停頓片刻,見顧畫蕊並無表態,便接著說了下去,“將軍府接收與中轉的情報,其中有六成都與西子湖那邊有聯係。”
“屬下懷疑……”
水月道,“西子湖,很有可能……”
是一個大型的情報收集站!
水月如此說來,即便話說一半顧畫蕊也知曉了她的猜測究竟是什麼了。
顧畫蕊垂著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茶杯,沒有同意,卻也沒有否認。
先前夜禦天確實同自己說過這些,如此看來,消息屬實的不能再屬實了。
然而明明是如此,明明這張巨大的情報網居然是被來自北國的人所掌控,夜禦天居然是半分也不著急?
她微微蹩起眉來。
北國,容惠,監視,縱容……
所有的東西連在一起,似乎能明白些什麼。
顧畫蕊抬起手來,將茶杯放在唇邊飲了一口,本來便是涼水,這樣興許正好能緩解一下心情,整理一下思緒。
她才將手裏杯子放下,便聽見旁邊的水月開口,喚道:“無華公子,月濃。”
回來了?
顧畫蕊轉頭看過去,便看見月濃跟在無華身後走了進來,手裏抱著一小包藥材,想必是剛剛去準備的。
“小姐。”
月濃開口,“藥材都備好了。”
她們自然是不知換血這件事情的,然而從先前顧畫蕊與無華對話的隻言片語看來,他們將要進行的這件事風險仍大。
因此月濃心裏是免不了有些擔心的。
她跟了顧畫蕊這麼些年,自然也了解她的性子,自家小姐什麼都好,唯有逆鱗便是在夫人這裏,她絲毫不懷疑顧畫蕊會為沈芷喬做到何種地步,說來也奇怪,如此薄情的相府內,還會有如此真情,月濃心裏也是有一番感慨。
自家小姐麵上看著冷淡,其實啊,是比誰都要重情的。
顧畫蕊點點頭,放下手裏的茶杯,並沒有起身,隻是看向了無華,麵容鎮定,問:“水袖去替我煎藥了,我若此刻用藥,可會影響後麵的進展?”
無華聽了,思襯片刻,回答:“應是不會的,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先不要用藥了。”
那便不用了吧。
顧畫蕊倒是開始有些惋惜那份藥材起來。
“小姐……”
月濃將懷裏抱著的小包裹放在了她旁邊的桌上,秀眉輕輕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