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雩剛一踏上房階,還未入得門,一個十五六歲的高個子姑娘就衝了出來。
眉粗糙如枯草,鼻翼兩側斑斑點點,小嘴形狀倒是好,可是寡白寡白的,氣色非常不好。頭發有些亂糟糟的淩亂油膩,湖藍色的衣裙鬆垮,還有些汙漬,不過一雙眼睛倒是大而幽深。
玉雩和這個姑娘都怔愣了一會,玉雩先反應過來,衝她問道:“你……是楊小點?楊府的五小姐?”
楊小點裝作條件反射的點點頭,衝麵前的絕世美人咧嘴一笑。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黃褐色的小牙露出一排,惡心了好些人,隻有玉雩淡淡的笑笑,有些憐惜的對她道:
“我是軒王的王妃,昨日聽得你爹爹說你病著,便派了府中的禦醫來替你看看。”
說完,玉雩便去拉楊小點的手。
楊小點似有些錯愕,手向後縮了縮。哎,怎麼著也得裝的像些。
這時楊大人上前,麵目有些抽搐的衝她道:“小點,還不見過王妃!”
“爹爹?”
楊衛國聽到這兩個字,趔趄了一下,差點跌倒,幸而旁邊的楊夫人扶的快。
楊小點有多久沒叫過他爹爹,他都不記得了,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畢竟從小將她養大。
渾濁的眼眶中露出瑩瑩的水光,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楊夫人此時腦袋也是蒙的,這個養女被別人送來的時候長得可可愛了,怎麼幾年不見,長成這副鬼樣子?
自從老爺發話後,她就沒虐待她,也沒虧她的吃穿用度,當年大姑娘、二姑娘一時不慎將她的腦袋磕破剩下半條命,就送進了這破院裏自生自滅。
小時候這個丫頭有瘋病,隻要發病,就會無緣無故的打人咬人,瘋癲的樣子,任誰瞧了都害怕。
現在雖然看著這丫頭精神正常,楊夫人還是有些餘怕。
“楊大人,這就是你家的五小姐?怎生的這般醜?一點也不像你和你夫人和妾室,昨天那三個孩子長得多水靈啊!”
楊衛國的眼角抽了抽,從剛剛的激動回過神,也不理雅夫人的惡言,衝小點笑了笑,滿眼的慈愛和關心,
“小點,爹爹……爹爹帶禦醫來替你瞧瞧,你好……好了嗎?”
玉雩瞧著有些奇怪,
一府的小姐被人安在這破院裏,做父親的常年不聞不問,可是現在流露出的關切之情真誠憨實,大夫人卻懼於言表,連身都不敢近,府裏二姨太幹脆來都不來,這個五小姐不是府裏的妻妾生的吧?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此話不假,像她一般,是家族隨時丟棄、又不得不用的棋子,比雞肋的境地還要可憐。
“爹爹,小點好了,不用禦醫瞧病。”
楊小點睜著大大的眼睛裏,透露出不安和驚恐,害怕的往後縮了縮。雅夫人是帶了任務來的,暗裏使了眼色,讓王禦醫上前號脈。
楊小點見狀趕緊躲到了玉雩的身後,縮著脖子對玉雩說:
“你是王妃嗎?你是不是這裏最大的?你讓那個老頭走開,我不想看病,我也沒病,不想喝藥,那藥苦死了。”
玉雩溫柔的轉身對她笑笑,握住她瘦弱的肩膀,“小點,別怕,隻是替你瞧瞧,沒病就不會吃藥的。”
“真的?”楊小點歪著腦袋問,水靈靈的眼睛清澈透明,
“嗯,不騙你!”玉雩的聲音清甜柔和,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馨香,讓小點有些莫名沉醉。
好一個傾國佳人!
楊小點裝作半信半疑的樣子,讓美人拖著手來到院中的石椅石桌旁坐下,讓王禦醫把了脈。
片刻之後,禦醫檢測完畢,雅夫人最先離開,急著去複命見軒王,楊夫人跟腳也走了,楊大人躊躇了一會兒,見軒王妃同小點親昵,沒有要走的意思,便也走了。
方才人滿為患的小破院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軒王妃和她的貼身丫鬟清兒。
楊小點和玉雩坐在老榆樹底下,兩個丫頭立於兩旁,周遭的空氣漸漸有些凝固。幾個陌生人坐在一起,真心不知道說些什麼,尤其是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