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君泰大樓前麵的廣場上,仰頭抬眼看著眼前的高樓,古平安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當初傷後回到君泰,她也曾站在這個位置上,仰頭看著眼前的高樓,那時候的她,心裏隻有滿懷的好奇以及略微的恐懼,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用生命來與這座樓產生關聯。而現在,她終於要徹底與它告別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經曆就像是夢一樣色彩斑斕,卻也跌宕起伏,一刀一刀地將某些人、某些事刻在她的心頭……

人事部的同事很快就將手續都辦齊了。古平安回到座位搬起趙遠山幫她搬過來的那盆滴水觀音,便踏出了二十七樓的大門。她可以隱約感到那些跟她寒暄道別以及那些冷眼看著她離去的同事的不同眼神,裏麵摻雜了太多惋惜、不解或者是幸災樂禍等不同的情愫。她自顧自微微笑了笑,從此之後她再也不用麵對這個複雜的辦公室,她該感到慶幸。

可是,心底怎麼總是有一股壓也壓不住的傷感在蠢蠢欲動,讓她有些無力、有些想落淚?她看到慕紀言的辦公室門一直關著,她不知道慕紀言在不在辦公室,但是這一刻,她突然很希望他能夠出來見她一麵。這些日子以來,外人一直以為她平靜了下來,但是誰也不知道每天獨處的時間裏,她都覺得快要空掉了!她很想念慕紀言,她舍不下他!就像現在,她不奢望慕紀言能夠挽留她,她隻希望能夠見慕紀言一麵!

可是,慕紀言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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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來了,古平安終是有些絕望地準備踏入離去的電梯。

電梯裏出現的是杜立軒。他見到古平安手裏的東西,有些詫異。他讓同行的人先離去,然後問道,“平安,這是?”

古平安勉強笑了笑,“今天來辦最後的離職手續。已經辦好了,這就離開。”

杜立軒皺眉道,“做什麼這麼著急?”總覺得她選擇辭職是因為跟慕紀言鬧別扭,以為兩人慢慢和好也就會不了了之,沒想到現在竟然到了真的離職的地步!

古平安低頭,輕聲說,“總是要走的,遲走早走有什麼區別!杜總,你去忙吧,有空到清香園來捧捧場。”

杜立軒見古平安情緒低落,不禁問道,“見過慕總了嗎?他知道你今天走嗎?”

古平安搖了搖頭。

杜立軒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真不知道他搞什麼鬼,時間真安排的那麼緊,這麼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古平安心裏揪了揪,有些痛,“他在公司嗎?”

“剛剛才叫我們過去他辦公室的。你等等。我去叫他。”說著,轉身就朝慕紀言的辦公室走去。

古平安心裏那股蠢蠢欲動的傷感突然毫無預兆就洶湧了出來,讓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她的雙腳站在電梯邊,連抬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和慕紀言此刻的距離那麼近,可是為什麼又像是天涯海角那麼遠一樣?原來他對她的嗬護憐愛真的都隻是曾經的衝動嗎?現在她和他,竟是這樣的咫尺天涯……她的不舍,她的相思,到底是抵不過他的不屑一顧!

隱隱聽到杜立軒和慕紀言爭吵的聲音,也聽到段芷彤在其中勸解的聲音。古平安突然覺得無趣之極。她努力吸了一下鼻子,強打起精神,按下了電梯。

出了君泰打上了車,古平安才掏出手機打給杜立軒,告知他她已經打車回去了。電話中,聽得出來杜立軒很擔心她。嗬,外人尚且如此,為什麼慕紀言就可以做到不屑一顧呢?

古平安叫出租車司機將她載到了上次冬兒要跳河的那架橋。那裏也是她與慕紀言定情的對方,此時此刻,突然很想去那裏坐坐。

古平安在橋下的看台上坐了很久。此時已經是初冬的季節,一天冷似一天,這天又是陰沉的陰天,在空曠遼闊的江邊,江風更是吹得人能夠感受到寒冬的氣息。可是古平安像是根本不知道冷一樣,呆呆地坐在那裏,神思早不知道飄忽到哪裏去了。

過了好久,才有一個人來打斷古平安的幽思,“古小姐,是你嗎?”

古平安驟然回神,轉頭看向身後的來人,“林導?好巧,怎麼是您?”身後的人,赫然就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大導演林翀。

林翀見到眼前的女子果然是古平安,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剛剛從橋上經過,不經意間看到有個人在這看台上,因覺得身影有些像你,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古平安抬頭看了看頭頂高高的架橋,橋麵離此有一兩百米的距離,林翀竟能在橋上看到她,可真是讓人詫異了!

林翀感覺到了古平安的懷疑,不以為意地笑一笑道,“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大約是我們兩人多少有些緣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