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了好一陣,古平安又在慕紀言的肩頭拍了拍,確認他不會那麼快醒來,她才輕輕bai開慕紀言握著她手的手,然後指尖搭在慕紀言手腕的脈搏上,將自己殘存的一點點力量,輸入一些到他的體內。他的內傷太重,如果到時候無法承受自己離去的現實,她怕他會撐不住,所以她必須這麼做。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古平安的臉色愈加蒼白。平時一頭烏黑順亮的青絲,此刻竟慢慢透出灰白之色。

好一陣。古平安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收回自己的手。她取過病房裏的一件白大褂穿上,又從護士的抽屜裏翻出一個口罩戴上,就蹣跚著走出了病房。

趙遠山的病房裏,冬兒已經哭得渾身無力,靠在趙遠山的床頭昏昏睡去。睡夢中,突覺背後脖子上一陣劇痛,接著就人事不省地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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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紀言從昏迷中非常不安地醒來,他似乎感受到了古平安漸漸離去的氣息,在夢裏都是那麼地焦灼而無奈。他驚醒過來,握了握手,赫然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真的空了。

“安兒……”一個翻身坐起身來,慕紀言環顧一周,病床上沒有古平安的身影,護士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而自己體內,有一股暖暖的氣流在緩緩流過四肢百骸,壓製緩解著他體內的內傷——這種感覺非常熟悉,那次雲嵐出事他誤被古平安所傷,後來古平安就是這樣給他治好了的。

慕紀言呆了呆,心裏隱覺不妙。古平安自己已經傷成那樣了,怎麼還有內力來給他治傷?她人呢?去哪裏了?

慕紀言下床,疾步朝外衝去,想要尋找到古平安。

外麵卻已經沸騰了起來,冬兒在趙遠山的房裏醒來,赫然發現趙遠山渾身插滿銀針,而他那本已冷卻下來了的身體,此刻心窩子裏竟又恢複了一絲溫度。冬兒立即瘋了一般喊來醫生,醫生檢查到趙遠山身體恢複了一絲生命體征,所以此刻正在緊張地搶救。

慕紀言衝到趙遠山的病房前,看到冬兒依靠在房門口像是癡呆了一般,不禁大聲問道,“怎麼回事?古平安是不是在裏麵?是不是在裏麵?”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複生?是不是古平安又做了什麼?

冬兒手裏緊緊攥著什麼東西,看到慕紀言後,眼裏竟閃出一絲淚意,顫抖著將手裏的東西鬆開。

那是一小束尺餘長的雪白的發絲,發絲下麵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慕紀言伸手想接過那些東西,可是伸出的手又觸電般地抽了回來。不想接那些東西,似乎接了就要接受某一個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承受的結果。他為什麼要接?那束白發跟他有什麼關係?那張紙條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他不要這些東西,他隻要他的安兒,隻要他的安兒……

慕紀言衝向病房門口,想要撞開房門,“古平安,古平安,你是不是在裏麵?”

冬兒用自己的身體攔住慕紀言,突然淚如雨下,嘶吼道,“安姐姐不在裏麵,她走了,隻留下這些東西。”

慕紀言額上青筋暴漲,怒目看著冬兒,“你胡說,她傷的那麼重,怎麼可能離開?她肯定在裏麵,她在裏麵救趙遠山。你讓開,我要進去……”

冬兒哭道,“她真的已經走了。昨晚她打暈了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讓臭石頭恢複了一絲生機。我醒來的時候,就隻有這些。我已經吩咐青幫的人去找她了……”

病房的門,“呀”的一聲打開了。盧俊生從病房裏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慕紀言的歇斯底裏。他看了一眼慕紀言,“你先冷靜一下。趙遠山,救活了!是古平安救活的。”

冬兒心頭狂喜,“救活了?但是這怎麼可能……”

盧俊生叫冬兒進房去陪趙遠山,冬兒欣喜若狂,轉身就準備衝進病房。可是走了兩步,又回轉身來,將手裏的東西硬是塞到慕紀言手,然後才進房去了。

慕紀言的心在刹那間就像是空了一樣,古平安救活了趙遠山?他不知道她能用什麼辦法救人,但是這一束白發,但是古平安的不辭而別,說明她無非是用自己的命來換趙遠山的!

那麼古平安,其實是死了麼?

死了麼?

慕紀言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浩浩蕩蕩的殤,那麼洶湧,那麼激烈,瞬間就淹沒了他所有可以感受到的疼痛。他心口一震,喉間一甜,嘴裏“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